李景隆坐在主位,默默地观察着。同时也不得不佩服,方孝孺这厮还真是演的像!
这么一个迂腐死板,顽固不化的人简直都被演活了!
李景隆哪里知道,这是方孝孺的本色出演。
要是没有浙江一行,跟着锦衣卫几乎走遍了浙江大小州县。
见惯了那些当官的伎俩,估计方孝孺现在真的会这么干!
连带着,李景隆也得不到好果子吃。
“方大人!五两一石,实在是不行啊,山东各地因为蝗灾一事减产过半,吾等手中没有余粮,从外面运来,这兴师动众,吾等不能赔本赚吆喝啊!”刘家家主率先喊冤。
“是啊!方大人,您不能因为您要救灾就逼得吾等倾家荡产啊!”王家家主紧随其后,还隐晦的看了眼老神在在的李景隆。
“是啊!吾等都有难处......”有了两人的开头,一众士绅纷纷开始诉苦,总之一句话,这个价不能卖!
呵!方孝孺冷笑一声:“各位,山东减产,但是南方可是丰收之年,有些地方的粮食都已经跌到了2两一石,诸位,难道不能上这种地方运粮?”
“还有,就算是远道而来,粮食消耗一半,诸位的价格未免也太高了些!”
扫了眼身边默不作声的官员们:“诸位,本官乃是督查使,就是督办钱粮一事,若是这钱粮花的不合理,恐怕不免要参上几本了!”
在场众人脸色微变,尤其是官员。要知道老朱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真要是被参上几本,这些乡绅有没有事情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的项上人头恐怕就不保了。
“方大人不必强人所难!吾等一心为公!可这山东连年遭灾,吾等是在无法平抑粮价!大人若是有好方法,能将粮价弄下来,那吾等自认都是尸位素餐之辈。”
“到时候,由得大人处置!若是大人无法,逼得我们走投无路。那吾等也必会上奏陛下,要求陛下做主!”刘洋站起来,目光直视方孝孺,他是山东按察使,刚刚方孝孺的话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了。
这不是就说,他监管不力,和商人沆瀣一气么?虽然是这么个事情,但是不能承认不是。
“这有何难!为了救灾,这次一共带来了三十万石粮食!按照鱼鳞册上的标准,能坚持一个月!到时候,本官自会从江南调粮!”方孝孺拍案而起,直接盯上了刘洋。
“哎哎!两位大人,消消火气!消消火气!都是为了百姓,不用这么大动肝火。”清颉连忙上前做和事佬,这要是在衙门里打起来,这面子还要不要了。
这要是传到老朱的耳朵里,那他们这群人都没好果子吃!
他可还想往上爬一爬啊。
“是啊,方大人!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李景隆看似是在劝方孝孺,可是这语气颇为阴阳怪气。
众人听着话,一时间心思各异。
方孝孺看了眼李景隆:“怎么钦差大人有何指教?”
李景隆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指教谈不上,可是方大人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我才是这次的钦差大臣!方大人只是此次的督查官而已!如此灼灼逼人,难道方大人不需要这些官员,给你做事了?”
一句话,众多官员纷纷看向李景隆,怎么这意思是,两位大人并不对付啊!
而且李景隆这话,很得下面的一众官员的好感。
虽然都是有些小心思,但是谁都不想被人指着鼻子骂不是么。
真就道德绑架呗,好家伙,事情你办,功还有名你来领。那么他们这群下面的官员呢?
白忙活呗?
“哼!夏虫不可语冰!吾乃一心为公!”方孝孺环视众人一圈,目光又回到了李景隆的身上。
“本官不想在这里,与诸位耍什么嘴皮子!但是我要说一声,这粮食只能五两一石!而且本官会盯着!也会去各地方督办!若是被我查到......”
方孝孺昂首挺胸:“勿怨本官,不教而诛!”
说完一甩衣袖大步离去,留下众人在这里相顾无言。
李景隆面色微怒,直接起身:“倒是叫诸位看了笑话,诸位还是先安排下去,救灾之事不可耽误!”
抬步就要走,却被清颉拦住:“大人,您说是要以粮换蝗,可山东各地,粮仓告急此事......”
“本官不是拿来了粮食了!分到各县区!蝗虫收集一事,不能耽误,马上实施下去!”
“是!可这样一来,城中的救灾粮便坚持不了多久,大人可有......”
“不是还有赈灾银?去买粮!”
“可方大人定的价格,吾等......”
“购粮的事情,之后再说!你先去安排其他事情!本官自会解决!”李景隆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怒气冲冲的便离开了。
刘洋和刘家家主对视了一眼,一众乡绅也陆续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内,李景隆拿起桌上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然后很是很淡然的坐到了位置上,慢悠悠的喝起了茶。
他态度已经摆出来了,那群人只要不蠢,那就应该有所行动了吧!
余光瞥向那四分五裂的茶杯,嘴角抽了抽,上好的青花瓷,还真是可惜了。
刘家,刚刚离开的众人,又从新聚在了这里。
刘洋匆匆的走了进来,面带喜色:“果然那两个人不和,那李景隆回去就摔了杯子,显然是气急了!”
众人沉默了好半晌,这才哈哈哈大笑起来。刘家家主不由摇头:“这朝廷是无人了?竟然派这两个人来?还没做事先搞起了内讧......还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一个士绅笑了笑:“这样看来,这次也不是很难,孔公可是担忧过甚了。”
“不知吾等接下来,如何做?”
“照常吧,上赶着的可不是买卖,那方孝孺还是要解决一下,真叫他捅上去,估计我们这里也不好过了!”
“还是要他明白,在这里想办事,一意孤行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