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主座上的衍圣公早已经不是当初淡然的模样,自从方孝孺和李景隆两人将山东的几大士绅一网打尽。
他们孔家手底下的人就开始了人人自危,尤其是和那些士绅有些牵连的,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一时间他们衍圣公府的门,都要被踏破了!
本身他们忙着安抚这群人就已经焦头烂额了,不是他们不想要反击,只不过是朱元璋的威势太大了。
而这些士绅,贪污救灾粮款,是实打实的!
老朱最恨的是什么?
是贪官!
是污吏!
是不给百姓活路的人!
很不巧,这次这几个士绅干全了,还被人给抓住了铁证!
你不死谁死?
他们孔家有什么办法?
发动仕林的关系?给老朱施压?
是他衍圣公做的太稳当了?
说到底,不过是几个士绅而已,没了就没了。到头来只要他们还是衍圣公。
这些东西早晚都还会是他们的。
所以,衍圣公只是让朝堂上,他的人闹了闹,参了方孝孺和李景隆几本。
给大家做个姿态,自己这个老大哥,还是关注你们的,有在为你们出头的。
但是出了几分的力,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所以虽然忙碌,但是只是安抚众人,他们衍圣公府又没有什么事。
可是这次确实不一样了,南方的那群人竟然举家迁移!
目的地竟然还是应天!
这是想要干什么!
谋朝篡位么!
联想到近期围绕着山东的一系列的动作,衍圣公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老大!老五!都说说的吧!你们有什么想法!”
“父亲为今之计,还是要弄清,那群人突然举族迁徙是要干什么!”孔炳颂皱眉思考许久才开口。
“不!父亲现如今最为要紧的是拦住这行人!只要他们到不了京师无论是什么事情,他们都办不了!”孔五爷当即反驳。
“你以为他们是在山东?那边山高路远,我们的人就算能到了那边,估计他们都要到京城了!你怎么动手!什么都想要要武力解决!满脑子的武夫思想!”孔炳文当然也不客气,他们争斗也不是一天两天,彼此之间早就撕破了颜面。
“呵!我不行!难道你的计策就行了!打听清楚目的!等打听清楚了,黄花菜都凉了!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我听说他们那边,倭寇横行。我们山东等地和那群海盗有些交道。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孔五爷更是寸步不让,眼睛怒视着孔炳颂。
“孔炳玄!先不说现如今那群人到哪里我们都不清楚,你私下和海盗有染,你想干什么!我孔家一向不沾刀刃!你要违背祖训么!”
孔炳颂直接一个大帽子扣了下来,但是他说的也是实话,孔家贵为孔子后裔,天然在士林中就有很高的威望,若是在有兵权,无论哪个皇帝都容不下他们!
孔家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千百年来,从未染指过兵权。
连衍圣公的眉头也是紧紧地皱了起来,这是底线绝对不能碰!
“哼!井底之蛙!现如今朝廷对山东动作连连!大哥你还没有认识到危险么!要知道那个要饭的早就对我们孔家看不顺眼了!”
“之前他就让祭祀先祖一事大肆操办,近些年来更是一再打压我们山东的氏族,你看看满朝文武,我们山东的学子占了几成!再看看国子监,我们的山东的学子又有多少!”
“我山东孔孟之乡!文化圣地,怎会落到这般田地!难道不是那人的刻意为之!”
孔老五说的慷慨激昂,他生性就不似他大哥沉稳,他更喜欢张扬,叫他隐忍,那他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和他大哥打擂台。
“你放肆!”孔炳颂脸色气得通红,他是正经的正统拥护者,毕竟他是正经法理的继承人,怎么会允许孔五爷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呵!大哥!不思进取!难道你还要妨碍其他人将衍圣公府带向辉煌么!”孔炳玄上前两步,直接拽住孔炳颂的衣领,他一向习武,身高比只会读书的孔炳颂要高出一截,一时间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
“干什么呢!我是让你们议事!怎么!你们是想要当着我的面上演全武行么!”
衍圣公将桌子拍得碰碰直响,怒斥着自己这两个儿子。
孔五爷不情不愿的将孔炳颂放开,很是不服气的走回自己的位子。
孔炳颂理了理自己被拽褶的衣领,愤恨可看着孔五爷,自己这个弟弟对自己当真是没有一点尊重可言。
衍圣公深深的叹了口气,捋着花白的胡须,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现如今大敌当前,自己这两个儿子还在明争暗斗,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还要为这些不肖子孙操心!
老大过于保守,老五太过冒失!
无论两个计策选哪一种,都不是良策!
他们孔家,能够屹立千年不倒,就是除了自身的利益以外,从来不参与朝政,更不要说染指兵权!
就连家丁,他们也是一直都是遵守规矩。
就是防止帝王起疑!
现如今虽然看不清局势,但是与海盗扯上联系,实属不智!
但是要是只是打探消息,不做些什么肯定是不行的!
“老大!你收拾一下入京!如今陛下生辰将至,你去祝寿!记住到那里,联系我们的人,一定要尽快打听出那群人进京的目的,还要给朝廷施压!”
“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孔家在士林中的威望!”衍圣公年老浑浊的眼镜,闪过一缕精光。
他做衍圣公这么久,在朝堂上当然有许多的旧友。
而且,其中不乏被他抓住过把柄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听他们入京的目的,同时阻止南方那群人入京!
但是,绝对不能实施武力,不然那就真是取死有道了!
毕竟老朱这么一个开国帝王,怎么会容忍衍圣公府拥有武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