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希学可还认得这人?”陆丰一拍惊堂木,声音极为洪亮,将一众本在窃窃私语者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衍圣公孔希学气定神闲,挺直着腰身:“认识,此乃我家一管家。”
陆丰再次喝问:“你可是派遣他,暗中与沿海倭寇联系!委托倭寇作乱趁机杀戮南孔一族!”
孔希学眼眸微抬,看了眼已经被打的鲜血淋漓的中年人,语气平缓:“大人明鉴,大人所言吾一概不知,不知此事从何说起?”
陆丰眼睛一眯,当然知道其是不会认罪:“来人将孔五带上来!同时将书信拿出!”
孔五爷被带了上来,但是相比于他的父亲,他的状态却是差了许多,整个人都是萎靡不振的样子,看到自己的管家之后更是眼神闪烁。
“这封书信可是由你亲笔所写?”陆丰一指,便有官吏将其拿到了孔五爷面前,孔五爷看着自己面前的书信,上面熟悉的字迹,这种事情辩无可辩。
但是他也没有将话说死:“看着像是,但是吾并不记得写过这封信!”
孔希学眼睛微眯,微微躬身:“大人不知在下可否一观?”
“准了!”陆丰手一挥。
官吏就将书信拿着展开在孔希学的面前,孔希学细细读了一遍,看向陆丰:“大人,江湖中善书者不少,此信不是吾儿所写!”
孔希学当然不能承认!
他明白自己唯一的金身便是孔子后人这个身份!只要身份不破,他们孔家就有救!
皇帝不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处决他们,这和审理不一样!若不然早在抓捕时他们就会反抗,但是会被冠上反叛的帽子,
所以他们才没有行动,孔希学相信只要是他们不能认证,那么他凭经营多年的势力,就必定无恙。
“放肆!信是你孔家管家送的,连信上的字迹都是你孔家五爷的,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
陆丰的话一出,下面的听审的儒生们,也纷纷议论起来。
“大人说的对,人证物证俱在,竟然还在强词夺理,看来这圣人之后也不过如此。”
“你懂什么!这一看就是有人嫉妒衍圣公的声势,故意这样做的!没准这件事情就是南孔之人自导自演的!”
“没错!衍圣公承爵数十载,何曾传出过不好的名声!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
陆丰沉着脸,孔希学的身份摆在这里,他嘴硬咬紧牙关,陆丰毫无办法。他可以对那管家动用大刑,但是对衍圣公那可是万万不敢的。
不然那他就算是能将这个案子办好,那么从此也是自绝于士林之中了。
或许之后还会被人扣上屈打成招的帽子。
见到场上一时间陷入了僵局,朱雄英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对身边金信吩咐道:“告诉陆丰不要在这件事情上纠缠,换下一项!顺便将南孔的家主给本王叫过来!”
场上的气氛一时沉寂,陆丰的额头上肉眼可见的汗水开始滴落,当着这么多人,他还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的。
一个小吏在他耳边耳语几句,陆丰望了一眼包厢的方向,他知道那里面坐的是哪一位。
他点点头,一拍惊堂木:“此事既然有争议那么,便先审下一项!有人状告你衍圣公承爵不当!你杀嫡子取而代之!”
孔希学眼神震动,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此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甚至就连那个遗孤他也清理干净了,怎么会出现差错!
“大人此话又是从何说起?吾承袭爵位乃是正道,也是当今陛下所册封了。”
“陛下不知详情,被你所蒙蔽,若是真的定要治你个欺君之罪!”陆丰是一点都不敢松懈,明知朱雄英在看着,当然不敢有半分差错。
“来人带物证!”
一封封书信,还有证明身份的玉佩,衣物还有当时元朝时赏赐的嫡子之物被一一带了上来。
其中最为显眼的还是一封血书,上面的字迹声情并茂,控诉了这孔希学,趁着他年幼,父亲病重卧床不起,无暇照顾之事将其囚禁。
还有其妻子被害,勉强生出一男婴,无奈嫡子只得逃跑,哪只刚逃出来便不断受到追杀。
最后客死他乡!
这封血书,乃是前衍圣公嫡子最后的控诉!
当官吏大声的念出时,下方的儒生们大多震惊,这算是天大的丑闻了吧!
孔子一向倡导立嫡立长,若是真的,那么这位衍圣公属实是不配这个名头,甚至其坐在这个位置本身就是德不配位的。
站在堂上,孔希学能很清楚的听到下面的一些议论声,更让他恐惧的那便是这封血书,真的是自己那个废物弟弟所写!
他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死,又怎么会不了解其字体!甚至摆上来的一件件东西,他都能确认都是可以证明其身份的。
不行!他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其直起身子,大喊:“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此乃数十年前的事情,这些东西又都是我孔家之物。而我孔家早已经被锦衣卫查抄一空!”
“现如今能拿出早已过世吾之亲弟的衣物,又伪造一封血书不过就是想将我孔家抄家!”
“大人!我孔家传承数百载!历朝历代无不安分守己!从未有过逾越之举,朝廷难道容不下我孔家!竟然如此栽赃陷害!”
甚至为了真实,其已经泪流满面,转过身声泪俱下:“诸位!我孔家何错之有啊!”
孔希学这厮为了活下去当真是脸都不要了!
朱雄英默默的喝了口茶,这场戏看的还真是过瘾,不得不说人的求生欲还是挺浓的。
只不过,这样也不过是让朱雄英看戏看的不会过于无聊,朱雄英为了这孔家准备了大半年的时间,还专门弄了公开审讯,怎么可能会叫他逃脱了?
不过垂死挣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