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要做,就要做大!”
“可你怎么把报纸送往全国?那需要的人手可不少。”
杜蘅笑了笑:“可以外包给驿站嘛,兵部那么多的驿站,闲着也是闲着。”
“你要跟兵部合作?”
“有何不可?现在朝廷拨给兵部的粮饷越来越少,我听说有些军队,拿到的粮饷只有往年的一半。再这么下去,谁还愿意为国家卖命?”
如今国库空虚,朝廷也是捉襟见肘,而文官又掌握了财政大权,在以文抑武的大方针之下,这些文官会从军队的牙缝里抠食。
朝廷一旦有钱,他们也会先拿去给别的地方去用,直到后面才会考虑军队,军费支出一省再省。
在有外敌的情况之下,扣减军费无异于自掘坟墓。
萧瑟沉吟了一会儿,说:“兵部虽然也是一群文官,但他们以前跟令祖父都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以你杜家嫡长孙的身份,兵部那边倒是不会拒绝你的请求,不过……你打算分多少钱给兵部?”
“给他们抽成,一份报纸他们能抽一成,卖的越多,抽的越多。”
“可是报纸是从京城发出去的,总有距离远近的区别,如果是在京城附近的郡县,一日之内就能抵达,但要是再往南一些地区呢,比如岭南,难道也按十抽一的利润?”
“驿站是一站一站传递的嘛,又不是京城的驿站直接跑去岭南?反正我给兵部一成的利润,兵部可以按照驿站送报的次数,额外给驿站一些补贴。当然,越远的地方,难免经过的驿站就多,兵部的利润就会相对减少。”
“不错,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这么一来,偏远郡县就没人送报纸了。”
杜蘅笑了笑:“这也简单,羊毛出在羊身上,按照不同的距离,报纸的价格我也会略做调整。比如京城这一圈,一张报纸一百文,出了京城,外围一圈的郡县,就要涨十文钱,再往外一圈就涨二十文,以此类推。”
“上涨的这一部分利润,就不是十抽一了,报社与兵部五五分成。”
萧瑟仔细想了想杜蘅的提议,说道:“倒是可行,那你先去跟兵部打声招呼,然后递个奏折上来。”
“现在没到那个程度呢,官报那些书手,一天就写五千个字,生产的报纸根本无法铺满全国。”
“那你说那么多。”萧瑟无语的看了杜蘅一眼,让她白高兴一场。
杜蘅笑道:“我正在改进生产技术,相信很快,官报就能铺满全国。”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现在说也说不明白,到时你就知道了。”杜蘅神秘兮兮的说。
萧瑟知道杜蘅一向拥有很多奇思妙想,脑子里像是装了一个宇宙,笑了笑,说:“好,朕等着看你的新发明。不过,刚才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征稿启事,广招天下之文,就不怕引来非议吗?”
“这有什么非议的?”
“毕竟是官报,万一民间一些不得志的文人,胡言乱语,你们也把他的文章给收进来?”
杜蘅笑道:“陛下放心,报社有人专门审核,若是有人毁谤朝政,这些文章是不会刊登出来的,而且投稿人也会暴露,一举两得。”
“这倒是有点意思。”萧瑟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陛下不是一直说,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吗?征稿也能挖掘民间真正有才华的人,经过报社的培养,或许未来能为陛下所用。”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大梁的人才主要是读书人,而且读的书也比较单调,不像后世一样,有着五花八门的科目。
所以只要有一定的文学素养,基本就能算是人才。
萧瑟没想到杜蘅征稿竟然还有更深的用意,越来越觉得这家伙不简单,很多事他都想到她前面去了。
礼部科举挑选出来的人才,他们表面都说效忠君王社稷,但其实各有各的门庭。
萧瑟太需要一支只属于自己的队伍了。
不过,显然还有一个问题。
“倘若投稿者不是进士出身,朕就算有意要提拔他们,只怕还是会被排挤。”
文治的朝廷,必然就会产生这种结果。
文官看不起武将,但文官之中也有鄙视链,除了官职大小之外,还有学历高低,进士及第看不起赐进士出身,赐进士出身看不起同进士出身,哪怕同进士出身官阶比较高,但进士及第最多也就表面谦卑,打心里也会瞧不起那位同进士出身。
同进士出身是个啥?
就像某些权臣富商家里养的如夫人,由于一夫一妻的制度,一个男人只能一个老婆,其他的都是妾或者姬,但这个妾貌美如花,很是受宠,给她一个如夫人的地位。
如夫人虽然称呼是夫人,但到底还是个妾。
因此朝廷很难提拔一个非进士的官员,三省六部不论哪个党派,这都是约定俗成的。
毕竟他们大多数都是寒窗苦读上来的,凭啥你一个高考落榜生,可以跟我同朝为官?
任谁心里都会不舒服的。
哪怕皇帝看好某个人才,给他一个官职,甭管几品,那也是个斜封官,照样看不起你。
杜蘅之前在姑苏平定隐太子党之乱,救驾有功,也不过封了个五品的闲职,之后出使契丹,九死一生,不费一兵一卒,逼得契丹改朝换代,才被封到礼部侍郎。
这是天大的功劳,满朝文武无人能做到这一点,即便如此,不少大臣私底下依旧颇有微词,一门心思想要将杜蘅调离京师。
杜蘅知道想要提拔一个非进士出身的人才,难度肯定很大,他笑了笑,说:“投稿者的身份不限,不说进士,就是官员,也是可以投稿的,那些郁郁不得志的小官,陛下可以先给他们一些机会,这些人以后自然而然都会成为自己人。”
“你把蒋由从从八品的位置提拔到从四品,是否也是为此?”萧瑟眼里透着一丝精明。
杜蘅知道萧瑟虽为女儿之身,但政治敏感度丝毫不亚于一个男人,笑道:“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我是希望他能成为自己人,全心全意的为陛下效命。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不想官报掌握在旧党手中,官报是新的机构,必须注入新的血液,而不是那一群素餐尸位的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