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暖洋洋,早上的晨光比中午的光芒更金灿些,暖洋洋的光穿透门前的杨树叶落在姜晚婉肚子上,她眉眼柔和:“有生过双胞胎的长辈。”
许兰喝了口茶叶水,她起得早,六点多去鹅厂打扫卫生,小鹅能吃能拉,忙活一早上嗓子眼里面都冒烟了。
“我就说,一般家里有人生过双胞胎的才能一口气怀几个,怀双胞胎后面辛苦着呢,孩子衣服,尿戒子,悠车子,小垫子你就别准备了,我们给你准备,准备双份。”
许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颜色就按男女娃各一份来做吧。”
到时候具体生的是什么娃,怎么安排就听天由命了。
姜晚婉觉得可以:“悠车子是什么,放炕上的摇篮?”
沈老太笑眯眯地摇头:“不是,咱这边靠近东北,是从那边传来的,东北那边有三大怪,窗户纸糊外,大姑娘叼烟袋,生个孩子吊起来。”
吊是把摇篮吊到房顶上,不是把孩子吊房顶上,篮子里面铺上柔软的垫子,母亲轻轻推着摇篮哼着歌,摇篮自然摆动,摇啊摇,摆啊摆,孩子像躺在被风吹动的绵软的白云山,在爱里入睡。
除了温馨,也有母亲的无奈,孩子放吊篮里,推一下晃悠几回合,母亲趁这个时候扫地做饭,喂猪喂鸡。
姜晚婉还真没听过这个说法:“好有趣啊。”
许兰知道的更多:“可不止这些呢,我大姨嫁东北去了,她说窗户纸湖外面是为了保暖,除了这三样呢,还有反穿皮袄毛朝外,草毡土房篱笆塞,幔帐挂在炕沿外,冰上钓鱼单线拽。”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把姜晚婉逗得合不拢嘴,看她笑了,许兰也跟着笑。
她承认,自己在刘野菊和姜晚婉身边其实很偏爱晚婉。
刘野菊有时候发疯,她心里也明白,是有偏颇的。
可是……人心又不是秤砣做的,就是会偏心的,她就喜欢晚婉软乎好看,说话做人招人喜欢,还有就是,晚婉没有父母缘分,又没有公婆缘分,她说的公婆是指的老四亲爹亲妈。
二十来岁小姑娘,身边都是一群什么豺狼虎豹,她虽然和晚婉没有血缘关系,却把她当亲妹妹,她做嫂子的,就是要弥补晚婉亲情那块。
许兰的疼是真心实意的,是姐姐的疼。
姜晚婉笑累了,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我看啊,这孩子生出来你帮我带吧,在我肚子里天天被你逗乐,以后啊,准找你。”
许兰可不怕:“找我好啊,我有经验呢。”
魏淑芬趁她们说话,回屋里翻箱倒柜,从最底下拿出来五十块钱。
她拿钱回来,递给姜晚婉:“晚婉,大娘没啥事先准备的,也知道你不缺钱,但是这钱拿着,想吃啥买啥行,我家里大柱哥已经结婚了,孩子也上学呢,眼把前不缺钱,兜里也富裕,这个钱你必须收下。”
魏淑芬都不看别的,就看果果和穗穗现在穿着海魂衫,戴着小红领巾,张口闭口都是诗,还有连环画的份上,这钱她都心甘情愿地掏了。
过年她回娘家,娘家孩子嘴里全是脏话,小孩儿穿的埋里埋汰的,一加一都不知道等于几。
天呐,她当时就觉得,她家小孙子小孙女,和娘家的孩子们差了一代人的感觉。
那些连环画,字,都不白学的,就连女孩儿学多了文化,气质都和没学的不一样。
沈老太很满意,建军媳妇儿是个懂报恩的。
姜晚婉笑眯眯地把钱收下:“谢谢大伯娘,大伯娘对我最好了。”
“等以后孩子出来叫你帮我带。”
魏淑芬乐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我们都帮你带,你就放心出去上班,绝对不让你烦心。”
人家晚婉是见过世面的,兜里也有钱,能说出让她们带孩子的话,就是不嫌弃她们。
姜晚婉把钱放兜里,心说现在的人多朴实啊,丝毫不觉得带孩子痛苦,有人帮她带孩子,她可以出去赚钱,实现女性自由,比天上掉钱都好。
沈老太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去办公室吧,厂里事儿忙着呢。”
姜晚婉也打算走了:“嗯嗯,我走了。”
她刚走,沈老太交代许兰和魏淑芬:“这事儿别让孩子们知道,小孩儿不主动往外说也容易让人套话,以后隔几天咱们搞点汤,滋补的粥,中午给她送去,老四媳妇儿出息了,给咱们老沈家长脸,咱必须抓住机会,别叫老四媳妇儿累到,鹅厂咱们忙完了,就去鸡舍帮朱大叔和丰年他们忙活忙活,她管着一个军区,比咱们还累。”
许兰和魏淑芬连连点头,她们也心疼姜晚婉,不想她劳累。
姜晚婉第一天走马上任,换上了白衬衫小西服裤子,外面套了件黑色外套,没穿带跟的鞋,找了双平底黑色鞋,头发盘在脑袋后面,肌肤赛雪,唇红齿白,简单利落的装扮很带气场。
她让郭摇通知各部门开会。
她的资料是沈行疆帮忙整理过的,二分农场,四分农场,俱乐部,苗圃,果圃,钢磨房,卫生所……等等,都有要批准和修缮的地方。
眼瞅着清明过去,要种地了,很多东西都需要落实。
具体种什么,她还要去县城和各公社小队的负责人一起开会,听听上面的建议和指挥。
姜晚婉坐在这,发现肩上担子很重啊。
她以后盖的厂子肯定没有军区农场这么大,没等坐着开始跑了,不敢想象以后她自己创建厂子,会有多快乐。
经验值直接拉满。
姜晚婉提前到的,坐在办公室等着大家。
徐厂长不在,来的人稀稀拉拉,有的快有的慢,姜晚婉也不急,喝口白开水,润润喉,偶尔看看手表。
九点半开会,早到的基本都是小年轻,没超过三十岁的,超过三十岁的或者更大的,有的晚来了几分钟,有的晚来半个小时。
姜晚婉不催,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喝口水,眉眼很舒展,似乎很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