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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那年那天那个男人
    姜晚婉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沈行疆会拉马头琴?”

    巴特尔哈哈笑起来,他的笑容很浑厚:“会啊,我们原先一起玩的几个人,有个兄弟家里有马头琴,他额吉教我们拉马头琴,只有沈大哥最先学会,很好听。”

    “有机会你让他拉给你听,还可以叫他教你骑马,他什么都会,他就是我们草原上的海东青。”

    “我们每次摔跤比赛,我们四五个人都摔不过他,他有汉人血统,身手却是我们之间最好的。”

    姜晚婉听着巴特尔的话,眼里面冒出了第一次见到的沈行疆。

    他身量很高,头发有些长半扎在脑后,碎发搭在额头上,一身蒙古旧长袍,把拖拉机开出了越野车的气势,他是个很合格的司机,因为把车开到她们面前也没有下车来帮忙搬行李。

    他慵懒靠在车上,抱着肩膀闭着眼睛养神。

    姜晚婉当时觉得这个人……真不好接近。

    心里刚吐槽半句,男人感受到她的目光睁开了眼。

    他睫毛很长,瞳孔漆黑如墨玉,没什么感情,很平静,好似仲夏月光投落到的湖面上,没有风,湖面黑黝黝……只有银月照落上去,倒影下一点银白。

    他的眼,瞳仁漆黑,带着一点点高光。

    姜晚婉看呆了,因为她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就在她呆滞的视线中,男人坐起身,愣看她几眼就从车上跳下来,轻松拎起她的行李扔到拖拉机后车斗。

    放上去,还让她踩着他的腿爬上去。

    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当时林有双好像要他帮忙,他修长的身子一转走了,鸟都没鸟他。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以前的他,从别人口中听到那个放荡不羁,打马看花的潇洒男人,她心里发酸。

    好似她的到来,让他的人生踏入了另一个轨道。

    “嫂子?嫂子?”

    姜晚婉听到巴特尔的声音回过神:“怎么了?”

    面前是一户很破败的农家小院。

    巴特尔松了口气:“到了,我看你发呆还以为你难受呢,下车吧。”

    他把牛拴在树上,抓住车辕固定牛车,方便姜晚婉上下车,姜晚婉说了声谢谢,下车了。

    “嫂子你在这等我,院子里有狗,我进去打声招呼。”

    这个生产队看着很穷,空气里带着淡淡的羊粪和牛粪的味道。

    姜晚婉:“好。”

    巴特尔进去后很快出来,他用蒙语呵斥了院子里的狗,凶咬的狗伸出舌头舔了下鼻子,哀嚎着钻回狗洞。

    白茹娜带着儿子龚原走出来,她很瘦,脸被太阳和风沙吹打得爆皮干裂,她儿子也很瘦,大大的眼睛突出来。

    “你好,你要买吗?”

    白茹娜忐忑地问,她怕买家反悔,她手里的东西不便宜。

    姜晚婉示意她进屋去说。

    “你好啊,几岁了?”

    龚原会一些汉语,他父亲是个汉人。

    他害羞地躲到白茹娜身后:“十一。”

    看起来才七八岁的样子,姜晚婉把手里的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香香软软的鸡蛋糕。

    “来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龚原眼睛又大了一圈,看了眼白茹娜,白茹娜看姜晚婉不是作假的关心,摸了摸龚原的头。

    龚原走过来接过鸡蛋糕,狼吞虎咽吃起来。

    穷到一定地步的时候,是没有心情考虑有没有能力收下吃的。

    姜晚婉递给白茹娜一块,白茹娜不肯吃,她的汉语也很生硬:“谢谢,我等下随便吃点什么就可以。”

    姜晚婉没有浪费口舌:“你把镯子拿出来我看看。”

    白茹娜点头,去拿镯子。

    这一片的都认识巴特尔,巴特尔家里是出了名的好人,很仗义,大家相信他,就相信姜晚婉。

    白玉龙镯用一块红布包裹。

    “给你。”

    姜晚婉接过来,打开红布,一个纹路清晰,质地致密温润的白玉镯放在布上,油脂感十足,沁色入骨,手镯头尾以龙头首相对戏珠为造型,苍劲挺拔,身无有力,背部双脊隆起来,阴刻长线示以龙须,刻画细腻,栩栩如生。

    下部饰网格纹龙鳞,刻画入微,白玉,环器状,整器以龙首与龙珠相接处最厚重。

    姜晚婉看了一眼:“可惜了,应该是一式四件,与其他几件素面玉镯同储一起,现在就剩下这一个了。”

    白茹娜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那……那您还能收吗?”

    姜晚婉点头:“能收,我也不瞒您,换旁人顶多给你两百七,我给你三百,我来收镯子的事情你帮我保密,明天还有人来找你,她提镯子,你直接举报她投机倒把。”

    白茹娜没想到这个镯子值三百块钱,她觉得值:“谢谢同志。”

    买完县城房子后,姜晚婉又往京城送了批参,有程家关系在野山参很快卖光,得了三百多块钱,她刚好都带在身上了。

    她拿出钱数出三百给白茹娜:“卖镯子的事情要保密,不能让人知道你卖了镯子,不然对你孩子不好。”

    她担心的是白茹娜有钱的事儿被外人知道,叫娘家或者婆家眼红的人吃绝户。

    农村很容易发生吃绝户的事情。

    人心难测,要是有人把白茹娜弄死,随便找个河推进去,或者点把火,费心点的把她娶进门,然后慢慢磋磨苛待死,剩下龚原带着钱根本守不住,钱早晚会落在人家手里。

    她怕老实人容易说漏嘴,还有孩子,都是不稳定因素,换了个说法吓唬他们。

    白茹娜抱紧龚原:“我们不会往外说的,我会告诉他不让他乱说的。”

    姜晚婉板着脸点头:“要是让我知道你说出去,娘家也不行,反正让我知道,我就把钱要回去。”

    白茹娜嗯了声,满脸紧张的神色。

    姜晚婉把吃的放下,带上镯子和巴特尔走了。

    巴特尔把牛车赶出去:“嫂子你和沈大哥一样,都是好人,你是怕白茹娜说出去让人欺负了吧。”

    姜晚婉看着天空心情不错:“是啊。”

    镯子拿到手了,要不是大着肚子,她都想亲自过来看看姜怜被赶走,被举报的样子呢。

    姜怜是第二天一早来的,她像上辈子一样,找到白茹娜,提出要买镯子,白茹娜惊恐地看着姜怜。

    竟然二话不说找大队长,举报她投机倒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