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想了一下,然后问道:“那我们是立刻退兵,还是击破蜀军营寨呢?”很显然,夏侯惇身为这一路大军的主将,他心有不甘啊。
毛阶听到这个问题,也是哭笑不得:“大将军,我们进攻蜀军营寨是为了和陛下一起合围新野。如今陛下已经先一步撤退了,我们纵使击破这个营寨又能如何呢?得到一些蜀军丢弃的辎重?或者是斩杀蜀军多少人马?”
夏侯惇沉默不语,少倾,点了点头:“你说的是,陛下既然让即刻退兵,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我们照做就是了!”然后快步走出帅帐,急呼亲兵:“传我命令,鸣金收兵,让曹洪和高宠全部回来!”“喏!”
很快,魏军传令兵就敲响了金锣,阵阵鸣金声很快就传到了前方。最先听到鸣金声的是曹洪部,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心里还在嘀咕:“这还尚早,大将军今日怎么这么早就鸣金收兵了呢。也罢,也战斗一天了,老子肚子都开始叫了,且回去吃饱饭再战!”
然后曹洪一边命令着士卒撤退,一边派人去里面通知高宠撤退。魏军这才缓缓撤了出来,高宠撤出来时,已经是最后了,到营里遇到曹洪,二人还在交谈:“高宠兄弟实在是勇猛啊,那么重的拒马,竟然轻轻松松都给挑起来了,我实在佩服得紧呀!”
高宠也是谦虚道:“曹将军过奖了,今日不是你及时杀过来支援,我们也推进不了这么快呢。哈哈哈,照这样看,三日之内,定攻破蜀军营寨!”
二人聊着,聊着,就一同走到了帅帐内。二人一进去,就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已经等候多时的夏侯惇和毛阶二人,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反而夏侯惇还板着一张脸。
曹洪有些纳闷,仗着自己关系好,便主动问道:“大将军,我们回来了,今日一战,你是不知道多么痛快啊!高宠兄弟一人杀穿了蜀军阵型,而且将蜀军打退了数里地,看着他们抱头鼠窜的样子,非常滑稽。你这是鸣金太早了,要不然,今天都有可能宰了对面蜀将……”
夏侯惇静听曹洪说完,然后他才开口说道:“接到陛下送来的八百里急报,陛下已经先一步撤军返回许都。而且,着令我们即刻退兵,不再进攻新野……”
夏侯惇的语气里都带着愧疚之情,因为他也是武将,也带兵参加了不少战斗。他当然明白,对于武将们来说,打仗是唯一一个能获得战功的机会,特别是阶段性的胜利就在眼前,在这个时候让大家撤军,无异于让大家放弃即将到手的军功……
夏侯惇此言说完,帐下一片寂静,连几个刚从前线下来的军官们呼吸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曹洪脸上的血污还没有擦洗干净,听到夏侯惇的声音,他先是愣了片刻,然后站了出来,径直走到夏侯惇身边:“什么?大将军,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说错了?或者是看错了啊?”
夏侯惇叹了口气,没有再看着曹洪的眼睛,而是再次强调了一遍曹操的命令:“陛下,让我们退兵,回去镇守汝南,以防汝南发生动乱……”
曹洪听后,直接手臂上扬,不满道:“为什么啊?我们已经把蜀军打得节节败退,为什么这个节骨眼要撤兵?大将军,你是没看前线,高宠把蜀军的防御工事、阵型都给打穿了,再来两天,哦不,一天,只要一天,就能突破蜀军的营寨,然后和陛下在新野会师了,现在哪有退兵一说啊?”
曹洪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曹家本族,再加上他性格本就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直接在大帐内,当着众人的面表达着不满。
不仅仅是曹洪,在他后面的高宠也是一脸不甘心,要说这次战役最厉害的和功劳最大的一定是高宠,他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将徐庶建造半年的营寨和防守,都给打穿了!眼看马上就能突破过去了,在这个关头退兵,他肯定不甘心啊!
但是介于自己身份低微、资历较浅的原因,他不敢公然质问夏侯惇,更不敢质疑曹操。好在曹洪这个急性子出头了,高宠就在身后捏紧拳头为曹洪助阵,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地看着夏侯惇。
夏侯惇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马上就能突破蜀军防线,杀到新野了,但这是陛下的命令,君命不得违啊!”
夏侯惇话音刚落,曹洪就说道:“陛下是不是糊涂了,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夏侯惇就变了脸色,大声呵斥:“曹洪,放肆!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曹洪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跪下:“不是,我,我不是说陛下坏话,我只是觉得不应该在此时退兵啊,马上就能突破了呀,此时退兵,岂不是前功尽弃啊!”
夏侯惇也不惯着他,冷冷道:“你在军中胡言乱语,理应打你几十军棍,但念在此时退兵在即,暂且记下,日后若再是口无遮拦,定罚不饶!”
然后他又对着帐内诸人说道:“陛下命令已到,所有人不得迟疑,今夜连夜退兵,若谁还有异议,且到许都亲自去找陛下说吧!”
夏侯惇刚好借着曹洪这一闹,来了个杀鸡儆猴。帐内诸人本来还都有怨气,但眼见曹洪都被怼了一顿,谁还敢去找不自在呢?都乖乖闭上了嘴巴,领命去了。高宠也是叹了口气,可惜是可惜,但听命也是要听的。
“好了,你们都退下各自准备吧!”“喏!”夏侯惇说完,下面众将各自散去,着手退兵。毛阶则是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曹洪,和欲言又止的夏侯惇,非常有眼力见儿的主动说道:“大将军,我也先下去准备了!”
随着众人退出之后,夏侯惇也对着还跪在地上的曹洪道:“起来吧!”曹洪这才闷闷不乐站了起来。“子廉啊,我得到这个命令时,我也不解,我也疑惑,但陛下之雄才大略,眼界之深远,远胜于你我,我们能做的,就是乖乖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