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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4章 最后的倔强
    “对,所以我们绝不能上当!”苻坚嘴角上扬,好像洞察到了张富的‘阴谋诡计’一样,久久没有笑意的脸上再次挂上了笑容。

    但就在这个时候,比较煞风景的斥候又缓缓说道:“大王,除了张富一行人距离我们较近之外,蜀军还有两只队伍也在急速向我们迫近!分别是西边的马岱和东边的呼延灼,马岱大概率明天下午赶到,呼延灼可能较晚一点,到后天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斥候此话说完,苻坚才想起来人家他么的还有那么多人呢,自己是高兴个什么劲?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苻坚说完之后,斥候就下去了,这片空地上,只剩下张蚝和苻坚二人,肩并肩坐着,一个抬起头看星星,一个低着头数蚂蚁……

    过了一会儿,比较急切的张蚝默默地说道:“大王,其实,我们现在的境地已经非常危险了,蜀军已经呈包夹之势过来了,眼看就要给我们包围起来了!”

    苻坚没有说话,他又何尝不知道呢?祖历几乎在武威郡最北边了,再往北就到了乌桓、鲜卑的地界了;东边,是马岱的西凉铁骑;西边,是呼延灼的重骑兵;南边,张富大摇大摆走到了脸上——显然,他身后肯定有伏兵!

    “大王,我们赶紧准备突围吧,可以从西边突围,呼延灼的重骑速度较慢,我们铁了心突围,他们是追逐不上的。我们可以重新回到武威郡,和权翼合兵一处,再加上李克用的队伍,我们还是有机会卷土重来的!”

    张蚝发挥了他的将才,冷静的对局势做出判断,说出自己的见解。

    不过苻坚却摇了摇头:“我们若是回去了,蜀军也可以合兵一处了,再加上金城郡的马超,蜀军这阵型自东向西建好防线,步步紧逼,我们可能这辈子都再也打不出武威郡了!”

    “那大王的意思是向西撤退?虽然西凉铁骑英勇,但是大王身边的这支精锐也不是吃素的,而且马岱并无马超之才能,我们倒是有可能突破。到了安定郡之后,就和袁绍汇合了,倒是也能减轻一部分压力。”

    张蚝一边分析着,一边点头:“到时候蜀国两边受敌,确实是要做出个抉择!不管张富是守西还是守东,我们另一边就会有优势,确实也不失一步棋。”

    没想到,苻坚再次摇了摇头:“即使突破了西凉铁骑,我们也定当损失严重,更大的问题是,我们的将士是可能突围,但是我们随军携带的牛羊粮草可就过不去了!仅凭大家随身携带的一些肉干、干粮,能不能撑到临径还说不准呢……”

    “进入安定郡后,可是就有了蜀国的城池,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劫掠城池,来获取粮食充饥……”张蚝话没说完,苻坚就摆了摆手:“不可,我花了五年时间,才将羌人陋习改掉,若是再重回旧路,屠戮百姓,我还有何面目争天下呢?”

    “再说了,这样一来,势必会遭受到安定郡的百姓们大力反抗,我们行军速度会大大加慢。别忘了,我们后方可是还有几千骑兵在追呢!”张蚝听后,也没有言语,他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质疑苻坚行军打仗的能力,但是不能质疑苻坚的脑子,更不能质疑他的人品,苻坚作为历史上为数不多被赞为“文学优良,内政修明,大度容人,武功赫赫”的君主,是真有本事在身的。

    而且,苻坚大度爱人,践行了“以德怀远”的德治主义。甚至可以说他有些过于善良,被人嘲讽为‘妇人之仁’,最终害了自己。足以说明,苻坚的人品!

    这天的夜显得格外的寂静,连旁边地里的虫鸣声都没有,苻坚一直抬着头,看着天上的疏星。

    过了好一会儿,苻坚才突然站起身来,看着身旁的张蚝:“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去想,就最后拼一把呢?”张蚝也是很识趣的一起站了起来,不过他并不理解大王的用意,疑惑问道:“大王此言何意?”

    苻坚手指向南方,那里正是张富前来的方向:“我说,我们什么也不要去想,也不用想那么多,就直接奔着张富杀过去,管他后方有没有埋伏,就和他拼了!若是能拿下张富,则大局可定;反之,若是我被张富所擒……”

    很显然,苻坚这句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甚至有些返璞归真的意味:你不是可能有伏兵嘛?那我就不想那么多,就用我肉眼可见的事实来说话,就奔着你张富打!

    这,就是天王最后的倔强了!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是他这一个月来,所走的最正确的一步棋……

    苻坚后半句话也么有说得出来,张蚝转身看向了苻坚的脸庞,看着他那坚定的目光,他知道大王已经在心里决定了,也不用婆婆妈妈的劝谏,张蚝立刻爽朗一笑:“大王,只要你一声令下,末将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绝不回头!”

    这可能就是将军和政治家的区别吧,钟繇在得知张富想要最后一博之时,苦命劝谏;而张蚝在得知苻坚亦要最后一搏时,没有任何废话,而是表示愿意陪苻坚赴死!

    苻坚突然放声大笑,使劲拍了拍张蚝的肩膀:“哈哈哈哈,有尔等忠心耿耿的兄弟,我就是死也值了!”

    张蚝没有说话,而是从后方拿来了两壶酒,直接递给了苻坚:“大王,兄弟们跟着你是因为你的魅力,从来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来,干了这碗酒,我们一起擒杀张富!”

    此刻也不计较尊卑有别了,张蚝说罢,二人酒坛相碰,痛快淋漓的豪饮了几口,然后下巴上、嘴边滴落的酒水,顺着他们的战袍滴落在地上,晕染了一片斑驳……

    可能是情绪渲染到这里了,苻坚话锋一转,自责道:“是我苻坚无能,没能带领兄弟们走出苦寒之地,没能带尔等实现我们的抱负、和我们毕生的追求!你们,不会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