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又开始工农大学报名了,何思为愣了一下。
她喃喃道,“又到每年这个时候了吗?”
算算日子,她明年就可以参加高考离开了。
关文娇说,“可不是,过的太快了,感觉还没怎么过呢,都过去半年了。”
何思为说,“是啊。”
“那你报不报啊?”
何思为看她一眼,笑着问,“这不是我要报就能报名的吧?不是上面选吗?你的意思我明白,是说有沈营长吧?要是能靠沈营长,我早就上大学了。”
这半年来,连队里的职工都看着,不时沈营长身边的警卫员给她送点东西,大家知道是沈营长爷爷邮来的,就是沈营长的对象蒋医生都没有这个荣誉。
不知不觉中,大家就都认为沈营长是何思为的靠山。
关文娇听了何思为的解释,想想也觉得是这个理。
又觉得这个话题让何思为很没有面子,转移了别的话题,提起她家里给她来信,她可能要回去了。
何思为真心为她高兴,关文娇就立马说要先把彼此的地址记下来,也省着以后联系不上。
另一边,蒋秋正在帐篷里和沈国平说话。
蒋秋问,“李瘸子的事,你找的高连长?”
沈国平嗯了一声。
蒋秋张张嘴,见他看文件没抬头,还是解释了一句,“是王桂珍今天无意间说的,我没有去打听。”
沈国平的回应仍旧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蒋秋咬咬下唇,“国平,我记得我刚来到这边时,你和我说过我们不要插手地方的事,你现在将李瘸子调走,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国平那边没有回应。
蒋秋死死的盯着他的头顶,帐篷里安静的甚至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
好在,沈国平写完最后一个字,抬起头。
蒋秋知道她此时的脸色一定难看,可她也不想掩饰,这半年来,她一直捧着何思为,一个小小的知青凭什么?有脑子的人都明白她是看在沈国平的面子才‘卑躬屈膝’的,她做这一切的一切,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只有沈国平看不到。
她爱的卑微,她知道不怪沈国平,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心里的委屈也越堆积越多。
沈国平说,“我只是给高连长提意见,防患未然,如果再出什么事,我也有责任,当初是我抓到的李瘸子。”
蒋秋不接受这样的理由,“你抓李瘸子不也是为了帮何思为吗?”
说来说去,不都是为了何思为,抛不开这个理由。
蒋秋听了这样的解释,心想沈国平还不如不解释呢,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明知道不会得到她想要的回复。
感受到蒋秋的情绪,沈国平长叹一声,他说,“蒋秋,你不必为我做那些,你知道我的性格,不能回应你想要的,这样你只会觉得更委屈。其实,这半年来,你应该发现”
蒋秋拼命摇头打断他的话,“国平,我知道了,这事我不该问,你先忙,我不打扰你了。”
生怕沈国平再说话,蒋秋扭头冲出帐篷,平日里沉稳的脸上满是慌乱。
帐篷里,沈国平抿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拿起笔继续看文件。
许是心事太多,许是突来的大雨,蒋秋淋了一场雨后,就病倒了,人烧的厉害,大晚上的喘的气很粗,还是何思为第一个发现的,她喊起王桂珍,让她去找苗医生,她则给蒋秋穿衣服。
天气暖和了,所以只需要穿上外套就行,何思为给蒋秋套外衣的时候,也没注意,等给蒋秋穿好衣服放好,才发现炕上有一封信,何思为只愣了一下,然后拿起信,又塞回蒋秋的兜里。
手在收回来时,却被蒋秋抓住了。
何思为抬头,发现蒋秋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何思为回视她,然后发现蒋秋神色有些不对,目光太直,一动不动。
这时,就听蒋秋说,“何思为,你走吧,算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走了,我和国平的生活才能平静,你让国平很苦恼,因为你他插手地方的事,被人捅出去他这辈子就完了。你真为他好,就离开这里吧。”
何思为抿上唇。
没有说话,等着蒋秋接着说。
但是蒋秋只说了这一句,就闭上了眼睛,刚刚的一切似只是她的错觉。
可是何思为知道不是错觉,蒋秋握着她胳膊上的手还没有拿开。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王桂珍带着苗医生过来,给蒋生打了肌肉的退热针,屋子里才安静下来。
已经是深夜了,蒋秋的烧还没有退,王桂珍和何思为就隔着蒋秋默默的坐着。
王桂珍问,“要不要通知沈营长?”
何思为稍作思考,说,“我守着,你去通知一声吧。”
营地在靠河的那边,走路过去要二十分钟,下半夜最黑的时候,王桂珍自己不敢去,她没接话。
何思为懂了,她说,“那你守着,我去。”
王桂珍说,“你别忘记带手电筒。”
这时显得你会关心人了。
何思为没回她,不过出门时,还是把自己的手电筒翻了出来,打开后一路往河堤那边走。
一路上,脑子也在想刚刚蒋秋说的话。
那样的话,不像是糊话,应该是蒋秋借这次机会说给她听的。
蒋秋知道只要她心软,她又不想给沈营长添麻烦,一定会想办法离开。
何思为苦笑。
前世她的命就不好,有时她会相信定数,今生不知道能不能摆脱,总不能还牵连别人。
当下,何思为做了一个决定,整个人也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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