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跃敲登闻鼓的事情,一大早被好些群众看见了。
有些无事佬就揣着一兜瓜子找热闹看来了。
“艾玛,我听说了那可是咱今年的大状元呢!长得可真俊俊滴嗷~”
“那可不!条正板顺滴!我滴妈,这大状元还有冤屈呢啊!他不是能见皇上吗,皇上不给管啊?”
“皇上哪能啥都给你包圆乎咯,还得来找地方官!”
“我说我们这的地方官最窝囊了,搁外头瞅瞅,哪个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正说着呢,几个人瞧见衙役带着一男一女过来。男的身上软甲还没换,女的捂得严严实实,连个脸都瞧不见。
“瞅瞅,你们认识不?”
几个无事佬压着声音互相交流着。
“不认识,不过我知道是的军官的。”
“你这不废话吗!”
几人眼看着他们走过来,都缩了头不去看人。等人进去后,才扬长了脖子去看。
“大将军府的,瞧见他那靴子没,一品大将才能穿。”
“走走走,去看看有什么事!”
几人才起身,那衙役就关上了大门,将几个人挡在门外。
几个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有大瓜!”
“等着,我去喊人一起看热闹!”
“我回去搬板凳!”
裴常胜不是第一回进顺天府,但还是第一回以被告的身份进来。
他带着怒气,加之以前上过战场,露出这副模样的时候,让人不免害怕。
何大人定了定心神,迎了上去。
“大将军公务繁忙,还要劳烦您亲自跑一趟,真是下官的罪过。”
“哼!那告我小子呢!说我仗势欺人,我倒要听听我怎么仗势欺人了!”
何大人堆着笑脸道:“周公子就在偏堂呢,我这就叫人将他请来。不过嘛,周公子不仅告了您仗势欺人,还告了您毁人清誉。”
“我怎么就毁他清誉了!”裴常胜怒不可遏,一个才考上状元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敢阴他!他要他死!
何大人看向裴清云,“周公子说,自己和你家大小姐素未谋面,你们家的人今儿一早就让人来绑了他,说什么他勾引大小姐害得大小姐有孕,抓他去和你家大小姐拜堂。他好不容易从绑他的人手上逃脱,过来报的官。”
何大人一脸为难道:“下官也是为了小姐的清誉着想,才将小姐请了过来。”
后面何大人说了什么话,裴清云都听不进去了。她满脑子都是何大人那句“周公子说,自己和你家大小姐素未谋面”。
周跃不认她了,周跃不要她了......
她还怀孕了,退了萧家的婚事。
若是周跃不要她了,她以后怎么办!
“周跃呢!”裴清云忽然尖叫出声,“周跃在哪!他不能不认我!”
裴常胜和何大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周跃在此,裴小姐有何指教?”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裴清云身后传来,她转头望去,迎面过来一个俊逸的蓝袍男子。可她完全不认识他!
裴清云开始恍惚,“周跃呢!”
周跃行至她面前,“在下周跃,字追月。”
裴清云看着周跃的脸,猛然后退了几步。
“不!你不是周跃!你不是周跃!”
裴清云已经明白过来,她被骗了。
她认识的周郎不是周跃,有人要害她!她沉溺于周郎的虚假情谊中,断送了大好婚事,还没了清白!
她慌乱地连退数步,那个陌生的男子比她认识的周郎更要丰神俊朗,身上一副读书人才有的傲气,读书人称之为风骨。
是了,她就说,自己怎么觉得那个假周跃那么处处合自己的心意呢。他处处迎合自己,能不叫自己顺心吗!
此时此刻,裴清云终于醒悟过来。
“何子涵!何子涵害我!”她大叫着扑向裴常胜,指着何大人等人大喊道:“是何子涵设局害我!是她介绍的周跃给我认识!爹,他们是一伙的!”
裴常胜闻言,怒斥:“何大人,是不是你女儿所为,叫她出来对质!”
何大人脑门发汗,左右现在没有认证物质,就算对质,咬死不承认就行了。
“去将小姐叫来!”
没一会儿,何子涵出现,裴清云顾不得那些礼仪,扑上去要打她。
“贱人!是你害我!”
衙门里的人都是汉子,谁也不敢上去拉架。
何子涵大惊失色地躲开,“关我什么事!你自己不守女则,犯了大错,为何要赖在我的头上!”
“要不是你这个贱人设计害我!我怎么会犯错!”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何大人忙道:“子涵你慢点!人家裴小姐有身孕呢!”
这话直戳裴常胜的肺管子,谁家的好女儿,未婚有孕啊!
何子涵知道她爹故意怄裴常胜呢,她猛地一转身,身后的裴清云没来得及辨别清前方,“咚”地一下撞在了柱子上,整个人瘫了下去。
顺天府里面安静了。
“......”
何大人立马道:“大夫!大夫!”
早先就已经请来,在一边打瞌睡的大夫立马清醒过来,小跑上去给裴清云把脉。
“怎么样?可有动着胎气?”何大人口吻无比关心,却字字扎在裴常胜的心窝子上。
“啊?”年迈的大夫一脸茫然,“小姐没怀孕啊!”
裴常胜抓起大夫的衣领子,“你确定吗!”
“老身行医五十年了,难道连喜脉都不会诊吗!”
裴常胜一把松开他的衣领子,裴清云和洛氏两个蠢货!完全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现在忠义伯府的婚事没了,裴清云的清白也没了,他白白损失了一个女儿,还要补上两万多两的聘礼!
究竟是谁心思这么歹毒!
裴常胜面色可怕,何大人两手揣兜,何子涵趁方才大家都注意裴清云生死的时候溜了,现在这个案子,也没有了结的必要了。
可他这公文该怎么写呢......
“何大人。”裴常胜冷声道,他现在气得要吐血,但还要保持自己的形象。“今日这是完全是一出乌龙。周公子说他早上被人绑了,可抓贼拿脏,这又没有抓到人,怎么能说是我府上的人?”
“是是是,大将军说的是。”
何大人忙应声,心里知道自己和将军府的梁子是结下了。裴常胜现在没空和他算账,自己也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至于小女和周公子的事情,那更是无稽之谈!小女怕是中邪得了癔症,我会将她带回去好好治理的!”
裴常胜一句话便断了今日这场闹剧的性质,这令周跃皱紧了眉头,眉宇间皆是不满。
裴常胜的意思不就是捂嘴吗,什么都不让说,他将军府的名声是名声,自己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
裴常胜满腔不悦地看向躺在地上的裴清云,她如今已经是将军府的弃子了。
“今日的事情,若有不利将军府的消息传出去,我拿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