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宁知水想的话,完全是可以救到人的。
别的人不说,至少昏迷过去的丽昔她能救下来。
但……凭什么?
那些人理所当然“接手”灵火时,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似乎她弱小,她孤身一人来历练就活该如此。
甚至还觉得他们没有动手就已经是恩赐了。
所以宁知水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反而站的远远的,这才看了场完整的好戏——
如果说朝梦烧起来,火势蔓延到男修身上还是偶然,那男修硬是拉住晓霜,甚至最后还烧到丽昔身上就纯属是阴暗心思了。
他又岂会不知道灵火是无法扑灭的,那么做完全就是想要拉垫背的而已!
没出事前这个是哥那个是姐,出事后就是另一副嘴脸,这种情况宁知水早已经见惯多次,但是今日所见还是让她心中发冷。
不过她并不为这些人感到可惜,无视他们留下的灰烬,宁知水迈步走向万骨灵火,感受到了它在烦躁之后的亲昵心情——
那些人太烦了,还好你终于来了!
宁知水不禁露出笑容,“安分一些。”
晃动的火苗变得安静下来,
宁知水在它跟前坐定,伸手覆于其上,明明是灵火但是被她掌心触碰后却只有温热,根本不烫手。
火苗在她的手掌心处戳了戳,宁知水像是能看到一个幼小的团子把脑袋凑过来蹭她的手掌一样。
沉心定神,宁知水便双手将火苗包在其中,静静炼化起来。
而此时的陈家。
“朝梦的命牌碎了!”
砰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位美妇人惊惶的叫声。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跟郭家小子他们一起去的吗?”
“郭清钰的命牌一样碎了,和他同行的一位郭家小姐也是如此。”
“什么?郭清钰竟然也……那孙岳呢?他不是朝梦的死仆吗,他人呢!”
“回老爷,孙岳的命牌也碎了。”
陈家人不由得心中一沉。
若是宁知水在此,便能看到她所认识的陈老头就在上首坐着,而下面的陈家嫡系则是闹翻了天。
郭清钰便是“五家”之一的郭家子孙,郭家被当成接班人培养的年轻人共有四位,这位郭清钰便是其中之一。
陈朝梦是陈家小姐,还是尊贵的嫡系,不过她的资质并不拔尖,虽然父母疼爱,可是却也没指望她能有什么大造化。
无非就是当一个不愁吃不愁穿的千金,分管一些陈家生意,有着几辈子都花不光的钱财,奴仆成群罢了。
只是陈朝梦似乎并不满足于此,她一直是有野心的,不想只当一个富贵闲人。
所以她非常热衷于历练,符合境界的历练地能去则去,为的就是在途中得到机缘,获得逆天改命之能。
陈家人所说的死仆,便是陈朝梦着火时下意识去救她的那个人,只是他没能救到人,也跟着一起死了。
所谓死仆,便是一些大世家为了保护嫡系而特别安排的下人。
死仆会随着主子出入各种地方,平时的时候就是奴仆,但是遇到险境时他们会以肉体为盾顶上去,替主人换取活命的机会。
孙岳便是陈朝梦的死仆,他之所以救人,不是真的想救,而是自知陈朝梦死了的话他绝对不能独活,否则不止他,他的所有血亲都会因此而偿命。
虽然他确实没有独活,但是没有人愿意当一个死仆,最后拉几个千金小姐来垫背大概就是他唯一的抗争举动了。
死仆的存在一般都是大家庭秘而不宣的事,因为这种举动会被外人认定是“藐视人命”,从而抨击他们冷血无情。
大家族嘛,面子里子全都要。有些事做是做了,但是却得粉饰一下,所以不知情的人只会当死仆是贴身奴婢,而不会去想别的。
“火炎谷明明不是什么险地,同行的人还那么多,为什么会全部折在里面?”陈朝梦的娘一边抽噎着,一边却又觉得诡异。
“是啊,这些孩子身上带的保命东西那么多,又怎么会全部折损?而且就连发传音求救的时间都没有!”
“难道是情况太紧急,根本来不及求救?”
大家都在思索着,却想不分明。
这些千金少爷们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法衣都是防尘防火防水的,从头发上的发钗再到腰带,甚至靴子,都会带有防御阵法。
另外乾坤袋里的好东西也多的是,各种法器符篆皆可用,有逃命的反击的防御的,打不过还能跑。
就算真的受了重伤,那不是还有灵丹妙药可以治病救人吗!
除非是一击必杀,否则怎么会毫无动静,全都死了?
这事可真是邪乎。
“等等,朝梦的珠子里不是放有隐踪香吗?”陈朝梦的娘突然间哭声一停,想到了什么,猛然站起来,“快,放出隐踪蜂,我要亲自去找她!”
陈朝梦戴着的猫瞳琉璃手镯里是有乾坤的,那也是嫡系受宠子女才有的待遇,这样若是出了事至少还能找到他们的葬身之地,或许还能查出凶手报仇。
“娘,您就别去了,小妹的事交给我。”一位白衣青年眼神阴鸷,他按下母亲的肩,“若是被我查到谁杀了她,我必将他挫骨扬灰!”
“骁儿,这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将你妹妹……带回来!”
“是!”
……
片刻后,宁知水餍足的睁开眼睛。
她的手心处有着一个小小的火苗标志,不过随着宁知水的意念微动,火苗便消失了。
接着,宁知水手指一弹,一缕乳黄色的火苗便飞溅而出。虽然只有星星点,却很快把地上的白骨给席卷一空了。
宁知水满意的收回了手。
前世她习惯了万骨灵火的跟随,这一世之前的时间里都少了它的陪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还好,此时它已然是归位了。
站起身,清理了一下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宁知水便迈步离去。
不过在看到地上的那几团灰烬时,她想了想,还是扬了一股风,把它们卷跑了。
嗯,这下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