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全虽然因为向佑向泽能进书院读书的事给了他们几分好脸,不过也是想着有利可图,可不代表那偏到天边的心眼子一下就没有了,不受待见的儿子生下的孙子,怎么能比得上从小就放在心尖尖上的大孙儿。
刘翠的话可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脸上虽然还挂着虚伪的和善,说出的话却无一不是为着程知文考虑:
“二儿媳妇,知文到底也是你的侄儿,和向佑向泽是至亲的堂兄弟,他出事对你又有个什么好处?”
“你便去和书院的夫子说清楚,让他们收回对知文的处罚,知文是我们老程家最有灵气的,以后他中了功名,看在今天的面上,他也能提携提携向佑向泽不是。”
郭喜安听了这话,差点笑掉大牙,提携她的向佑向泽,凭程知文那个草包,他也配!
程德全自觉自己这话说得稳妥,已经很给郭喜安面子了,却不想郭喜安还是干脆直接地拒绝了。
程德全这下那点假装的和善也没有了,沉下了脸,刘大花早就忍不住,拍着桌子站起来怒骂:
“我们对你好声好气,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个说法,解决了这事,我和你没完。”
郭喜安才没有把她这威胁放在眼里,只慢条斯理道:“不是我不想帮,确实是我有心无力啊,我不知道知文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但是他被罚我猜只怕是因为他扰乱书院的秋招工作,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我去书院又能为他说上什么话?”
眼见刘翠张嘴就要反驳,郭喜安打断她,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况且今天这事就在书院大门口发生的,可有不少人都亲眼看见了,知文所做所举往厉害了说,可是连累到书院名誉的事,夫子们既然已经做了处置,只是让知文回家思过,这已经是往轻了处置,思过结束再回去读书就是。”
程知文见她说得轻描淡写,忍不住叫起来:“你说得倒容易,还有三十万字的悔过书要抄呢,那得抄到何年马月?”
“总比再去惹怒夫子,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强吧?”郭喜安语带威胁:“今天事情经过是怎么样的,书院有没有冤枉你?知文你比我更清楚。”
“我可是记得当时那夫子可是十分生气的,你猜猜本来事实俱在简单明了、又已经做了结论的事,学生家里人再找上去胡搅蛮缠,书院的夫子会怎么想?”
“我可是听说巨鹿书院对学子可是十分严厉的,每年开除的学生也不少,毫不手软,你想冒这个险吗?”
虽然明知道郭喜安是故意吓他,这话还是让程知文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其实早在今年初,他的夫子就已经找他谈过话,话里话外都是他不适合再在巨鹿书院读书,委婉建议他另找一个学堂。
其实夫子本来也是好意,程知文的资质实在是一般,到书院读了两年不见什么成效,实力也是一直处在蒙童班的级别。
这种资质还不如在外面找个小书院,慢慢磨着,学费还更便宜些。
可程知文哪里愿意,要是让他出了巨鹿书院,岂不是等同于告诉村里人他不是什么天才,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立马痛哭流涕地哀求,说什么都不愿意退学。
见此那夫子也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个学生家境一般,也只是好心建议罢了,他既然不愿意,夫子自然没有强求。
不过这可把程知文吓得够呛,那一段时间倒是学习认真拼命了许多,学业上长进了不少,这才顺利升入识字班。
郭喜安这话挑起了他心里的阴影,他现在虽然升入了识字班,可自身基础和学习能力和同窗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绝对不是夫子们喜欢的那种优秀学生。
自己的主讲夫子因为今天的事被教习叫过去的时候已经大为恼火,要是家里人为此再找上去,说不定反而真会惹怒他,想到自己可能被巨鹿书院除名的后果,程知文满头冷汗,不敢再说话了。
不明所以的刘翠却还在一边叫嚣:“你吓唬谁呢?……”
程知文一把拉住她,脸上表情比哭还难看,“算了,娘,事已至此,还是别去打扰麻烦书院的先生了。”
刘翠瞪着眼睛,“这怎么行?你读书每月要交一两银子呢,还有书院的住宿费,你要是十多天不能去读书,这钱可不会退给咱,那岂不是白花了?”
程知文脸色更黑,“钱钱钱,钱重要还是你儿子的脸重要?现在事情已经平息了就算了,再闹下去不是又把这事再翻出来让人家议论吗?你到底有没有为我考虑过?”
儿子突然吼向她,让刘翠有些不知所措,她不就是为了他,为了他考虑,才要逼着郭喜安去书院为他平反挽回他的名声的吗?
不过她一向溺爱儿子惯了,见儿子发起火来,也不敢吭声了。
程德全倒是看出了一丝异样,知道大孙子只怕是有事瞒着他们,现下不好直问,便也就顺着他道:
“知文是念着亲情,不去就不去吧。”
又看向郭喜安淡淡丢下一句:“你是知文的亲二婶,我们念着情分不追究这事了,但这白花的银子,你就给补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