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喜安心里一紧,生起不详的预感,霍地起身:“被打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小书童哪认得全这么多学生,皱着眉不确定道:“好像是叫个什么佑的。”
郭喜安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外跑,出了门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孩子的班级在哪间学堂,忙又转身去催祝夫子,好在祝夫子也反应了过来,带着郭喜安急急忙忙地往蒙童班过去。
俩人赶到学子打架的蒙童班时,远远就看到学堂门口里三圈外三圈的围满了孩童,吵吵嚷嚷喧哗无比。
“散开散开,都回自己班里去!”祝夫子一边往里面挤一边驱散围观的学生。
早上才到书院的第一堂课,是学子们自行早读的时间,先生们并不会一直守着,是以听到动静,还有许多隔壁班的孩子跑过来看热闹。
郭喜安心急如焚,第一个冲过人群挤了进去,便见不大的教堂里面,前排桌椅七倒八歪,书本纸张散落一地,五六个小孩混乱地扭打在一起。
郭喜安一眼看到自家的那两个,向泽正骑在一个比他大了不少的小胖墩身上,双拳挥得虎虎生风,另外三个孩子显然是和地上那个小胖墩是一伙的,围上前撕扯推打小向泽。
向佑则是夹在几人中间想要护着自己弟弟,很快被人掀翻压倒在地。
兄弟两个,一个是压着人打,一个是被人压着打,一下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局势。
郭喜安就再是理智,面对这种情况心眼子也难免偏向自家孩子,向泽那边占据上风,她想都没想的先冲向小向佑那边,将打架的孩子分拦开,然后才转过头去把小向泽抱开来。
小向泽像是打红了眼,被郭喜安抱开后还张牙舞爪地挣扎着想要冲上去,听到郭喜安的声音才冷静了下来。
那个被压在地上的小胖墩情况瞧着可不乐观,鼻血流了满脸,眼窝处也青了一块,哭声响破屋顶。
郭喜安先检查了一遍自家孩子,小向泽还好,只是脸上脖子上有几道抓痕,没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才松下一口气看向向佑时,心又揪了起来,向佑的额头上鼓起一个大包,这会儿已经充血乌紫,在小小的包子脸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祝夫子瞧着这一片的狼藉,气得脸色铁青,确定几个孩子都没有伤及要害的大碍之后,将打架的几人全部带到了夫子书房。
在书房等待的间隙,郭喜安找了块帕子,找小书童要了些冷水来打湿拧干,敷在向佑的额头。
几个打架的孩子,除了向佑,只有先前那个被向泽骑在身下的小胖墩伤得最重,郭喜安现在知道他就是向泽昨天说的那个叫朱康适的孩子。
但他也就是看起来厉害了些,没有伤到筋骨,此时他鼻子里塞了两团草纸,鼻血已经止住,只是脸上的血迹还没有处理,模样看着有些吓人。
其他几个孩子和小向泽一样,身上有些抓伤,重一点的也就是破了一点皮,不算严重。
“我的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嚎叫,是先前被差去请其他几个参与打架孩子家长的书童带着家长们过来了。
发出嚎叫的是一名穿着绿色丝制棉袄,身材肥胖,手腕上两个大金镯子格外显眼的妇人,她直奔朱康适小朋友过去。
朱康适原本坐在椅子上只是小声地抽抽噎噎,见着妇人,立马像是找到了靠山,有了底气,仰头张大了嘴巴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告状:“娘你怎么才来啊?我快要被人打死了!”
何氏刚刚一眼瞧见自家宝贝儿子那满脸的血,吓得差点没有厥过去,这会儿又听到儿子这般哭诉,更是心疼得心里刀绞一般,冲上去一把抱住儿子,尖叫着询问:“是谁,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朱康适虽然在哭,手却是毫不含糊地指向郭喜安他们。
何氏的眼睛随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眼神仿佛要吃人,当时人就冲了过来:“就是你们打的我儿子?”
朱康适跟在她后边,大声的告状:“就是他们兄弟俩一起打的我。”
何氏脸色更愤怒了,竟二话不说抬起手来想往向佑向泽身上打去。
郭喜安立马一把拍开她的手将她推开,把自家两个孩子护在身后,没想到这妇人竟如此跋扈,前因后果不问就要动手,难怪能养出无故欺负霸凌同学的儿子。
“干什么干什么?不成体统!”一边的祝夫子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气得脸都红了,“叫你们家长过来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们再来动手的。”
何氏被郭喜安推得一个趔趄,见夫子生起气来,也不敢再上前纠缠,只扯着大嗓门哭叫起来:“祝夫子啊,你可要为我家康适做主啊,这孩子最是乖巧了,你瞧瞧他都被人打成什么样了?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啊,小小年纪竟然这么心黑手辣,长大了岂不是要杀人!”
何氏哭得热闹,口口声声就是要书院给他们主持公道,严惩打人者。
郭喜安只冷冷看着,并不说话。
先前等这些家长过来之际,祝夫子已经把事情问清楚,里面孰是孰非清清楚楚,并不会因为她几句哭诉就有改变。
果然,祝夫子并没有因为她的哭喊有什么动容,只是象征性地安抚了她几句,公事公办地把事情起因说了一遍。
早上向佑向泽才进了课堂,便又被朱康适带着三个孩子为难,先是故意在向佑经过的时候悄悄伸出脚将向佑绊得摔倒,向泽当时就生气地和他们吵了起来,向佑不想惹事,劝住了弟弟。
不想那几个孩子还不罢休,趁着向泽出去方便的时候,又找上了向佑。
向佑坐在位置上被朱康适带着三个人团团围住,警惕地抱紧了自己的书包,“你们想要干什么?”
朱康适今年已经九岁了,不止比才四岁的小向佑高了一大截,在这班里也是大孩子的存在,平常就爱仗着自己的大个欺负别人,他舅舅又是书院的副院长,平常也没人敢惹他,被欺负了也是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