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显然这里的每个可能认识这个——或者这两个不速之客的人都被震惊到失去了自己的语言能力。
考虑到这里全员都是些荷鲁斯大叛乱之后在恐惧之眼里活到现在的家伙,这倒还真是一个罕见的情况。
法比乌斯·拜尔维持在他脸上永远的埋藏在某种东西之下的无与伦比的傲慢裂开了,因为他看到的东西无疑让他不能理解,瞬间不能思考。
这是一种让他的头脑罕见地失控到几乎被愤怒冲昏了头的情况——当然所有帝皇之子看到可能都会有症状不同但极为强烈的反应——但对曾经算是在某种极为深入的层面上亲自动手试图了解和复制过眼前这某种存在的首席药剂师来说,此时此刻只有一個词汇能汇集千言万语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背叛!!!!!”
他一时间浑身颤抖,身后的外科手术背包发出咔哒喀哒的动静,蜘蛛肢体般的金属手术器械附肢们颤动起来,张开又收缩。
“这是背叛!!!!福格瑞姆!!!!!可耻的背叛!!!!你不能再一次!!再一次这样辜负我!!!!”
房间内落针可闻。
闯进来的那位浑身银光闪烁点缀着金色的巨灵睁大了眼睛盯着如此痛苦而戏剧性地喊叫起来的法比乌斯,仿佛突然听不懂了高哥特语一样。
怀言者使徒是在场的所有人之中第一个发出笑声的,接着首席药剂师的痛苦折磨手杖就击打到了他的身上,让怀言者立刻跪倒在地,因为极度剧烈的痛疼而浑身抽搐着呕吐起来,并发出了恐怖的、穿透力极强的哀嚎。
保护着船体与内部的六芒星符文由于恶魔使徒痛苦到几乎失控的神经与灵能而震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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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萨里乌斯号上,正在发生的两段时空中不应该发生的冲突无疑吸引了一些总是很饥渴的存在。
早就被这里丰沛的情感与灵魂储备,或者更多别的什么东西引来的——无生者们的注意力正在大幅倾斜。成群结队的恶魔越过虚空的洋面,朝着正在发生绝不应该发生的事情的维萨里乌斯号集结而来。
假如有一位古代泰拉的观测者能够远远观测它们的话,可能就会说,它们看起来就像是一群盘旋在草原上寻求新鲜血肉的秃鹫一般,只是它们无疑比秃鹫更为大胆。
此外还有一件事虽不为众人所知,但依旧非常讽刺:在这条船的盖勒立场在他们于法比乌斯的要求下,穿过废弃网道门并将控制节点击毁的时候,其实就几乎处于失效状态。
如今阻拦在维萨里乌斯号外、阻止着更大规模和形体的恶魔们靠近的其实是来自站在法比乌斯身旁的怀言者使徒所释放的六芒星咒文。
恶魔使徒的咒文实质上在从恶魔手下保护他们。
而怀言者又并非是自愿为首席药剂师服务的。
当然,如用恶魔使徒保护他们免受恶魔侵扰这等怪诞的事件在法比乌斯的治下比比皆是,与他接触时间更长而又没有死去或者丧失理智——也就是说,对拜尔来说非常有用的那些人往往会发现,首席药剂师的口吻总是比任何人都要谦卑,而他所作所为却往往比神明还要傲慢。
于银色不速之客的眼里,恶魔使徒在徒劳的挣扎与被奴役中消磨得十分瘦削的脸孔使得他的皮肤紧紧被绷在他的颅骨上,他泛着浓重暗红的动力甲来自更古老与光明的时代,如今怀言者战甲的表面几乎没有什么地方依旧是光滑的空白,一行行被提取出来的密仪祷句、赞美诗与诡异的教派文件被用许多种不同的语言中最秘密的文字与符号书写并镌刻在镀层上。
萨卡拉没有戴头盔,他的脸庞上那对眼睛如今湿漉漉而探究地看着闯入这个药剂室的这位突如其来的天神。他头骨上沿着脖颈与下巴交界处的颚骨软肉外缘有着明显被人为切开后又缝合的伤疤。
这伤疤过于无情与直接,显得与他自己的纹身或是科尔奇斯符文格格不入——就从这个主要的手术切口开始,拜尔通过手术向当年黑暗议会派来杀死他的怀言者杀戮小队最后的幸存者的大脑与神经丛中插入了大量的灵能抑制遥控植入物,强制服从节点,还有至少两枚微型分解炸弹在他的脑子或者身体的某个地方,确保当拜尔的心跳停止的同时,萨卡拉也会被炸成一堆还原的生物质黏液——之所以知道这个后果是因为怀言者见过这些炸弹的试验工作情况。
虽然如此,但他依旧从未停止过偷偷取出炸弹和用语言煽动反叛的尝试,尽管在药剂师联盟的其他高级成员看来,他的这种行为更像是让他们在茶余饭后取乐的一种工具,一个会说话的、被控制的、方便他们通过他来召唤、控制、役使和防御无生者这一种类的工具。
每一个有情众生皆生来该为他手中工具,有些复杂,有些简单,有些珍贵而有些完全无用,这就是法比乌斯的傲慢与他对其他生物的定义。
假若一件工具无法令他感到称心如意,他就会在平静的外表下变得异常愤怒,而他并不惮于在每一个工具面前说出他们想听的谎言,这是因为他发现这能让工具们变得更加趁手,或者说,心甘情愿。
法比乌斯·拜尔的行为总是会被他找到一些冠名为“闪过一丝怜悯”或者“仁慈的念头”之类而加以施行,但对工具施加以再多的感情,工具依旧是工具。
而拜尔却总是恼怒地唾弃说神明不过是一种亚空间癌变,一种臆想,只是其他人不够坚强而幻想出来的一种寄托与借口。
那么,是谁总是在用“一闪而过的念头”推动法比乌斯·拜尔的许多行动呢?而他手中的这柄他亲手取自无生者消融利爪的手杖顶端又铭刻着哪一位毁灭大能的符号?
恶魔使徒作为囚徒旁观着一切。
所以即使是明知道会遭受极大痛苦的惩罚,而且自己完全无法违抗法比乌斯在头颅和脖子中植入的那些控制节点,萨卡拉还是一边从鼻子里呛着血,一边吐出痉挛食道中的血块,并且,笑得极为扭曲畅快。
“哈……法比乌斯……祂们……一直都在……看着……祂来了……祂来了……”
腺体猎犬们倾斜着头颅,露出牙齿,握紧武器,绷紧肌肉,对着闯入者毫无恐惧地散发着攻击的敌意。
半神不在意地扫了他们一眼,那银色的眼睛中对于这些被创造出的新物种并无半分仁慈或怜悯的情绪可言。
仁慈与怜悯的感情是这个银河中最为珍贵稀有的宝物之一,福格瑞姆·伊休塔尔只想把它们留给真正的人。
终于有第二个人从震惊中恢复,阿里安的声音再次打破了沉默。
“什么福格瑞姆——首席药剂师,这……这难道不是第十基因原体的面容吗?”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