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张韩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平日里懒得扛枪,让典韦做牛做马,还不给他草的行为……
居然能收到如此奇效!
天杀的胡车儿,你特么偷错了,那是我的枪!
“我那时,随意口嗨了一句要让这佩锏名扬天下,没想到今日就成真了……”
张韩暗暗嘀咕着,心里满是苦涩之意。
不过,城中巷战,本身长短兵配合最好,现在若是要钻小巷里,直接操单锏而上其实倒也方便。
砰!
曹操一把推开门,提着外袍和裤子,右手挎着刀,一边走一边穿戴整齐,小跑从房内出来,面色铁青,双眸却很是迷茫。
不过第一眼看到郭嘉时,还是下意识的沉声道:“奉孝不必惊慌,此时情况如何了?张绣在宛城内不过数千兵马,不划算悬殊!”
“立刻集结宿卫,准备杀出去,走东门而行,骑军引路,文远熟悉此地形,定能突围!”
曹操听到消息的一瞬间,便是怒不可遏,自觉被人欺骗,张绣定是以邹氏为诱,引得张济旧部不满,正因如此,他才能轻易的调动所有兵马的情绪,一同哗变!
“张绣小儿,诡计多端!”曹操此刻咬牙切齿,神情略有懊悔,但他绝对不会认错,“以此计诱我,实乃是为了诈降!我一时不备——”
张韩和郭嘉没有等他把话说完,两人几乎是同时拱手,稍稍朗声喝断了曹操的话。
“主公!”
“岳父!”
两人的声音同时想起,但曹操因为张韩喊的是“岳父”,所以率先看向了他。
与此同时,郭嘉也无奈的看了过来,眼神十分诧异。
你真狠,你关系近,那伱说吧,郭嘉心里苦涩的想道,终究还是败给了关系。
张韩笑道:“岳父这话不对,小婿还记得,当初进宛城之前,你就已经断言张绣是诈降!知晓此行凶险,因此愿意以身为饵,将计就计!”
“此乃是豪情壮志,如何不令人敬仰?如今,张绣果然诈降,设计陷害,趁夜突袭,引众怒而来,小婿与奉孝兄长,早已在城内安排好了伏兵,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曹操眼睛登时一亮,嘴角不经意的就上扬了起来。
他看了看张韩,又看了看郭嘉,心中一股豪情顿时上涌,腰板一下就挺直了,虎躯一震后,嘴角上扬。
“伯常既已听从命令,安排妥当,又何惧张绣也!”
好女婿!好女婿啊!!
伯常、奉孝、志才,不愧是我营中最为了解,又忠心赤胆的心腹!
他们,他们竟能知晓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明白我乃是以身为饵,诱张绣而出,绝日后隐患!
“高顺领兵在附近街巷做伏,我的黑袍骑兵人人配有短弓,就为了今日巷战。”
张韩顿了一顿,接着笑道:“文远则是领二百众在东门附近埋伏,一旦张绣兵马通行,他会第一时间拿下马厩,而我们,则是趁乱护卫岳父自此处杀去马厩,上得战马后,再从东门突围。”
“城外的子和叔、仲康、李典等,都已得到了命令,估计早就做好了埋伏,就等主公一声令下,便可行动。”
“好!”
曹操惊喜不已,内心后怕连连,但此时那种心悸感却在不断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安心。
有这样的谋臣,如何不安心!
张伯常、郭奉孝,乃至是程昱、荀攸,他们或许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就为了以防不测!
张绣此举,正是自己掉入了他们张开的大口袋中,如此良才,世间难求,而我曹操麾下竟有这么多!
几乎,救我一命也!
想到这,曹操心中后怕起来,但面色依旧稳如泰山,近乎毫无惧色。
“走!出城!”
曹操回头看了一眼后屋房门,此时正是冷静思考的时候,根本没有半点留恋。
立刻决然下令杀出城去!
……
宛城驿馆宅邸外,张绣先头骑兵刚到,自两侧的屋舍里房门大开,里面鱼贯而出黑袍精锐,手持短弓张弓搭箭,一轮平平扫射之后几乎全可命中。
有的正中将士要害,有的则是射中战马,但可让这些快速通行巷道的骑兵人仰马翻,在后的那些步卒更是寸步难行。
这时候,黑袍军放下短弓,以右手直刀、左手圆盾冲将上去,手起刀落很快斩首,下手快准狠。
不到片刻就杀了先头的部分骑兵,打了张绣军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早有防备!”
“当心两侧宅邸,里面可能都有敌军埋伏!”
“这些黑袍甲骑,乃是张韩的宿卫,不能小觑!一起上!”
张绣兵马稳住心神之后,立刻又稳了下来,自两侧攻上去,但黑袍军让出身位,后又有短弓快速顶上,射一轮弓矢,将他们打出了街巷。
如此多次,张绣军无法突破,只能请求救援,趁此时机,黑袍军阻隔半个时辰左右,立刻向东撤离。
无论是张辽的狼骑,还是张韩的黑袍甲骑,都没有因城中起乱而惊慌失措,他们好似一群冰冷无情的杀手,连眼神都没有半点动摇。
在嘈杂骚乱的呐喊声中,两队人马很快汇聚相遇,又寻到了曹操等人所在。
此时,张辽已经带队拿下了城中马厩,找到进城时所有战马所在,张韩也已骑上了绝影。
和典韦朝后方探路,打开重围血路。
在火把照耀之中,张韩一眼看到了张绣、贾诩所在,他一夹马背,直奔张绣而去,右手将黑铁长锏扛在了肩上。
不到片刻眼前一名骑兵已近在眼前,张韩挥动长锏,风声顿起,呼啸而来,似慢实快极!
到那副将耳边的时候,“呼”声方才传来,而他身体本能的想歪头让开,已根本来不及。
砰地一声,声音无比沉闷,却将眼前人直接撞飞歪倒了去,太阳穴一个猩红的血洞,连带着战马也歪倒身子,发出凄惨的悲鸣。
那人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张韩却未曾有半点迟滞,座下战马如风似电,全力奔袭,口中喷出白雾。
在顷刻间巧妙的转换了几次微妙的方向,竟以极快的速度从人群中杀出了一条空缺的路,再奔下一名阻拦的副将。
砰!
同样是一锏,而且一样是在对方来不及有半点反应,张绣这次看得极为真切。
是这张韩有一种很古怪的发力方式,初看是蓄力挥动,但在即将击中前,会全身大力扭动,将全身气力传至右手,瞬间爆发。
而后顺势传到长锏上,一瞬间加快挥动的速度,这个细微之处作战之人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察觉不出来。
也只有在远处隔岸观火之人,能够瞥见这种精妙的技艺,但也只可看到冰山一角而已。
“此人,好生英勇!”张绣心里一惊,左手紧紧拉着缰绳,双腿夹紧来稳住躁动的战马。
但在他前方这被张韩掀起来的惊涛骇浪却压制不住,张绣不得不承认,此时原本正待集结成阵势的兵马,被张韩在先、典韦在后搅动得一塌糊涂。
更加令他惊讶的是,典韦紧跟在张韩十余步之后,双手持双戟,可将两侧扑上或者转弯跟随张韩的兵马全数斩杀冲散。
他双戟挥动时,熟稔精准,拿捏首级、无兵甲覆盖处也很是自如,根本没有任何生涩感。
他诧异的看向胡车儿,朗声问道:“你不是盗了他的兵刃吗?”
“他,他用的不是长枪!?那长枪是何人所有!?”
张绣战马不断来回走动,显得很是烦躁,胡车儿腮帮鼓起,郑重抱拳,“将军,末将听令盗取长枪,谁知这典韦善用双戟!”
此兵刃也很有特点,双戟战法可分一攻一守,也可双戟同攻,比斧灵活,比刀剑又猛力。
但一般人怎能用好,必须是本身气力极大,而且多年使用熟稔的老手,方才有此能。
胡车儿、张绣也都是久经沙场之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双戟就是典韦最趁手的武器,那长枪又是何人所用!?
张绣此刻忽然想起,典韦是张韩的宿卫,当然也可能是持枪随行!
他猛然错愕的看向冲来的张韩,心中满是不信,他虽听说过张韩的事迹,知道此人出身行伍,但不觉得他精通多种武艺。
他长枪若是丢了,难道持手中那铁棒也敢冲阵!?
“胡车儿,王且,立刻冲杀曹军,绝不能令他们逃出去!坚持一会儿,城外的兄弟很快就会进城!”
“杀!”
胡车儿双眸一凛,雄武野蛮的身躯猛然鼓起强悍的筋肉,催马持长刀直冲张韩、典韦所在。
张绣见状,让人护卫贾诩左右,也奔向张韩而去。
此刻他们只需要坚守待援,等城外的亲兵部署全进入城中,那么局势也就会一面倒的结束了。
但在此之前,如果可以亲自破阵,斩杀曹操麾下诸将,才是正事!
在他身后的贾诩此时面色苍白,被几名宿卫挡住身前,却只想着离开宛城。
此刻局面,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事毕之后他倒是还能和曹操说自己并未参与这等谋划,但现在还在战场,刀剑无眼!
他若是被流矢射杀,又会如何?!
但此刻是箭已离弦,他根本来不及去劝说,好在武将厮杀,很难立刻就注意到他。
这时候,在两方人的眼中,两道骑军洪流滚滚激撞在一起,仿佛山洪爆裂、浪涛拍岸,金铁交鸣不断。
张韩面不改色,冷静的打翻两名骑将之后,眼前已再无阻碍,只有双手持枪,在马背上蓄势待发的张绣。
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张绣双手抖动,长枪在张韩眼前绕了一个枪花,说时迟那时快,枪花扰乱视野的片刻,张绣后手用力向下一压,枪头猛抬。
长枪仿佛灵蛇出击,又好似是飞鸟啄食,在扰乱之后翘向张韩面门。
“得手了!”
张绣深谙枪法,自小学艺,大已初成,又多年征战,从当年所学的百鸟朝凤枪法中,创出多种扰乱视野、一击毙命的绝招。
但张韩在千钧一发之际,眼睛连看都没看,就仿佛已经猜破他的目的是面门,歪头俯身在战马马背上,躲过一刺。
张绣大惊失色,但却并不甘心,他很快扭身过来,又持枪去追身而扫。
被长锏直接挥来格挡开去,两人交错的瞬间同时拉动了缰绳,将战马倒转回来,又缠斗在一起。
刹那间,枪影翻飞,半空中仿佛有十数道枪尖之影,看似驳杂实则精准的攻向张韩要害,但偏偏每次都不能得手。
这枪影似鸟影腾起,大鹏展翅开合雄武,又暗含黄莺穿柳的灵巧阴险,此时场面一下就压住了张韩,让他整个人被困在了“百鸟”枪影的范围之内。
进不得进,退也难离,因为张绣还有守势后招,以及追身的杀招,时时刻刻欲要使出,但虚虚实实却又在临战之中蓄势待发。
不过,好几次张绣已刺到了他的衣袍,甚至是力透衣裳而及肉身,却发现张韩身体筋肉坚硬如铁,只能伤其皮肉,不可再进一分。
到第十六个回合,张韩好似已经看透了所有枪影,身子向右前倾躲开左刺,然后挥动长锏。
这一下,张绣心里大惊,一种危险的心悸感,狠狠地搏动了一下,他自然是立刻双手一收,立枪横档于身侧。
但张韩的手,微微一收,向下飘去……砰!
一锏打在了张绣座下马首上,锏的一角算尖锐,又有大力爆发,直接把马头打得昏厥歪倒,片刻后狂暴奔走。
张绣措手不及,立刻伸一只手去拉缰绳,而张韩则是顺势左手长锏,夹住马背立身而起右手猛的一招,把张绣的长枪夺到了手中。
长枪微轻,但却不是凡品,定也是精锻过不知多少次,软硬皆佳,重量上好,枪尖亮银纹,红缨飘扬。
张韩持枪在手,左手拉住缰绳催马向前,根本不将张绣放在眼里。
他手臂、小腹多处伤口,但此时仿佛根本没有感觉,两眼如虎,其势肃杀,直奔张绣军阵之中贾诩而去。
“典韦,高顺!随我冲阵!”
张韩大喝一声,要两将弃了与人缠斗,去抓贾诩等人。
典韦一听命令,奋起拍马撞进了胡车儿近前,左手戟扛住了他的长刀,在短暂的角力之后,以压倒性的猛力大喝起身,右戟怒而斜劈,噗嗤一下砍断了胡车儿臂下胸膛。
“啊!!”
胡车儿一声惨叫,坠马而亡,竟没在典韦手中走过三合!
杀完胡车儿,典韦宛如猛虎一般横冲直撞追张韩而去。
而另一侧高顺领自己的陷阵十八骑宛如一体,像一群黑豹直穿敌阵,也汇去追随。
贾诩在重重保护之下却还是两股战战,他瞥见了张韩摄人心魄的眼神,好似被猎人盯死一样。
“他,他怎么冲我来了!”
贾诩欲哭无泪,心里发虚,“这件事跟我真的没关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