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曹彰大营中心的空地上,支起了几口大锅,锅下的柴火烧得正旺,锅中的水即将煮开。
数名兵士将几只刚刚清洗干净的羊抬了过来,放在旁边的几案上,开始切割,把羊肉切成了大块,然后放进锅中开始炖煮起来。
曹彰、夏侯霸、徐晃、夏侯尚、夏侯儒、徐庶等人就在空地边搭起的台子边围坐,这是曹彰摆下庆功宴进行庆贺。
随着大锅里的水不断沸腾,羊肉渐渐被炖熟,香气开始向四周飘散。
兵士们将炖好的羊肉捞出,装入盆中,分别送到了几人的面前。
曹彰举目望去,空地四周的营帐内,有不少兵士都在远远观望,有些人甚至已经流下了口水。
曹彰起身,端起自己面前的一盆羊肉,递给身边的李进,吩咐道:“去分给兄弟们吃!”
李进依令接过,交给亲卫们去分发羊肉给士兵。
曹彰高声地宣布:“兄弟们不必心急,今日既然是庆功宴,准备了很多肥羊,一会儿煮熟了会分发给大家,今天所有人都有肉吃。”
兵士们听到曹彰的话,都高声地欢呼起来:“多谢公子!”
对于这些平日清苦,只能吃杂粮和蔬菜充饥的兵士来说,吃肉对他们而言是很奢侈的事。
平时军中的庆功宴,也基本都是将军们可以享用肉食,他们只有看的份儿,可现在曹彰居然说所有人都有肉吃,又如何能让他们不激动兴奋。
徐晃听了曹彰的话,迟疑地一下,走到他的身边,低声劝说道:“公子,您善待属下兵士的用意,末将十分明白,也非常感激。但末将认为,慈不掌兵,对于兵士还是应该严苛一些,才好管控!”
“公明提醒的有道理。但我认为,爱兵如子和慈不掌兵并不矛盾。不要忘了,兵士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是跟随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们把命都可以交给我们,那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对他们,也应该发自内心的爱护。该严肃军纪的时候,我们绝不放松;可该给予抚慰温暖的时候,我们也不能吝啬。”
“只有以诚相待,才能让兵士们与我们交心,真正的做到令行禁止,万人一心,成为一支无坚不摧的部队!”曹彰平静地回应着徐晃,说出了自己的道理。
“公子体恤爱兵,比属下的眼界高出太多,是属下多虑了。”徐晃由衷地表达着对曹彰的敬佩。
曹彰端起酒碗,对徐晃说道:“公明,你能这么说,说明你的忠心和责任感,我非常欣慰。这次你百里奔走,突袭雒阳,重创李傕,乃是我军收复雒阳的首功!来,我敬你一杯!”
“多谢公子,这一切都是公子的巧妙安排,徐晃不过是依计而行,不敢居功!”徐晃谦虚的回应着。
“在我的麾下,有功就是有功,不需要谦虚!”曹彰对徐晃说道,“来人,看赏!”
伴随着曹彰的指令,几名亲兵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赏金、丝绸、布匹端到了徐晃的面前。
徐晃看到赏赐,赶忙说道:“多谢公子,只是这功劳乃是我军将士一起获得,徐晃又岂能一人独享……”
曹彰摆手打断了徐晃:“公明,你的意思我明白。但这些奖励都是给你的,你麾下的将士也人人有份,我都会论功发放!”
“记住,在我麾下的兵士,有功必赏,人人都不会落空!所以我不需要当将军的,把自己的赏赐分给属下,我要的是所有人奋勇杀敌,争取自己的功绩和赏赐!”曹彰打断了徐晃,大声地宣布着。
徐晃总喜欢将赏赐分给部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爱兵如子。
但对于统治者来说,却不赞同他这种行为。奖赏是我给的,你拿我给的奖励去做人情,兵士感激的是你,而不是我。所以,要奖励也是我来!
曹彰前世虽然只是一名法医,但也了解这些为官之道,所以从根源上杜绝部下借他的赏赐去邀买人心,是一定要做的。
“多谢公子!”听到曹彰说人人有赏,兵士当中又爆发出雷鸣一样的欢呼声。
徐晃见曹彰这么说,自然也不好再违拗,只能拱手谢恩:“公子的意思,末将明白了,多谢公子厚爱!徐晃一定竭尽所能,助公子扫荡叛军!”
曹彰满意地点了点头,摆手示意徐晃落座,然后端着酒碗走向了另一侧的夏侯霸。
“仲权,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阵斩李暹,直接夺了大谷关,比我先进入了雒阳。为兄这次输得是心服口服。”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兑现,十匹上好的西凉战马,这笔账我们记下了!”
“伯言助你夺下关隘,也有功劳,你们所有人,也都通通有赏!”
这毕竟是曹彰的第一战,能赢得如此痛快,都得益于部下将士的奋勇,他也丝毫不吝惜封赏。
有制酒、曹公纸、活字印刷三项赚钱的生意,曹彰也有这样的底气。
夏侯霸和夏侯尚听到曹彰要给他们封赏,也都一起举杯答谢,三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元直,俊林!”曹彰又举杯走向了徐庶和夏侯儒。
两人也是赶忙起身,举杯相迎。
“我能斩杀李利,顺利夺下伊阙关,也多亏你二位的相助,多谢了!”曹彰举杯向二人敬酒。
二人也赶忙举杯,少不了又是一番客套答谢后,三人也举杯畅饮。
“子文,今日如此高兴,你文采过人,何不吟诗一首,以壮军心!”夏侯霸向曹彰提议着。
“我去,你还真是个猪队友,这大庭广众之下,让我写诗,你当我是曹植啊,真能张嘴就来!”曹彰暗自腹诽着夏侯霸,但面对众人殷勤的目光,他自然也无法拒绝,只能开始搜索记忆,寻找着合适的诗词。
其他人哪儿知道曹彰的心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从他的口中说出佳句。
就在曹彰苦思冥想的时候,一名斥候远远跑来:“报!”
曹彰赶忙说道:“有何军情!?”
“启禀公子,李傕收拾残兵,已经自函谷关撤军,向着长安而去。”斥候向曹彰汇报道。
曹彰摆手示意斥候退下。
“太好了,李傕退军了,看来他是怕了我们!”夏侯尚兴奋地说道。
“是啊,敌军撤了!这可是好事!”夏侯儒也附和着说道。
徐庶却在这时微微皱起了眉头:“二位公子,我家公子在司空面前立下的军令状可是要击杀李傕,收复长安。现在李傕一战即退,元气未伤!”
“长安和残败的雒阳不同,那里有坚城可守。李傕占据多年,粮草、军械也极为充足,我们要在长安和李傕对敌,并不轻松!”徐庶低声地说出了接下来战事的艰难。
夏侯尚等人听了徐庶的话,也都回过神来,神色凝重地看向曹彰,想听听他是什么样的态度。
本来在苦思诗句的曹彰,听了徐庶的一番话,心中却是一动,豪气大发,面对天空高声吟诵起来:“苍月孤云北邙山,残城遥望函谷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长安终不还!”
他把唐代诗人王昌龄的《从军行》中较为著名的第四首,稍加改动,结合当下的环境和心情,大声念诵了出来,倒是颇为应景,表达了必胜的决心!
“好,好一个不破长安终不安!”众人回味着曹彰的诗词,齐声发出了赞叹!
曹彰看着众人被自己调动起来的情绪,心中暗喜。
“元直,将我军获胜的消息,迅速报往许都,请父亲安心!公明、仲权、伯言、俊林,各自整顿本部兵马,明日一早拔营起寨,兵发长安!”曹彰向众人下达了继续进军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