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老太太想教训的姜氏,在拍卖会结束后,先有皇后招见,又和太子妃说说笑笑,还凌王妃亲热称‘姐姐’。
那些想买香水和紧俏货物的贵妇贵女们,更是对姜氏亲热不已,已经有不少一等勋贵当面邀请她上门坐客。
这让柳老太太和两个姑姐看的眼红不已,像柳家这样的三等爵,只有柳侯一人有实权,还是守边疆的武官。
在勋贵眼中,就是破落户。
当初都没有勋贵士族的女子愿意嫁进柳家,只好放低身段取商户女。
所以勋贵圈许多宴会,都没人邀请柳家。也是姜氏圆滑会做事,这几年柳家才渐渐重回社交圈。
可以说柳家的名声才好一些,柳侯从边关回来带回一民女,还生了两女一女,还要娶她为平妻。
气的姜氏带着女儿去别院,柳家再次门可罗雀,而柳老太太和柳侯还不自知,还以为姜氏是可以拿捏的商户女。
柳老太太甚至没能跟姜氏说上话,她就算拿出婆婆的款,也不敢当着皇后和太子妃等人的面啊!
而姜氏礼节不缺,派陪嫁嬷嬷招待,还给柳家每人备了礼物。任谁也挑不出一点错来。
柳老太太气的心闷,再听两个女儿的抱怨,再看肖氏那畏首畏脚的模样,头一回骂儿子道:
“你娶平妻我不反对,但你不能这样对姜氏和宝儿不管不顾!带着肖氏去给她请罪,把人给我哄回来!”
柳侯也正气闷着呢,之前这姜宏哪次见了他,不是恭敬谦卑,他只是姜氏的族弟,又不是胞弟,能在长安城站稳脚,都是靠柳家的名望!
而这次,他竟然这般拿乔,当着这么多贵客的面,他竟然敢不来给自己请安!
这拍卖会之后,他被众客人包围住,压根没看自己一眼。
而姜氏呢?柳侯差人请了几次,都被打发了回来。他连姜氏的片衣角都没见到!
还想留在后面,等姜氏姐弟闲下来,今日他非要问一问姜氏到底是准备干什么!
不料姜氏竟然去恭送皇上皇后,然后就直接没回来了!他忙跑到西山别院,人也没回去。
再一打听,被卢老夫人请一卢府做客了。
柳侯再怎么心急,也不敢去卢府打搅,只好先回柳家,重长计议。
而从卢府回来的姜氏,听闻柳侯今天来了,却一听她不在府上,再听宝儿在小睡。
竟然都没等孩子醒来见一面就离开了。临走时只严厉地下命令,令她务必回一趟柳家。
这个人,心中哪有一丁点宝儿的位置!这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他从来都没抱过,甚至没正眼看一眼,一听说孩子天生有心疾,嫌弃的表情不加掩饰。
姜氏恨恨地看着柳府的方向,她一定要带女儿彻底逃离这个没心肝的男人!她一定要让柳府,付出代价!
临近傍晚,早已过了登门做客的时间,沈冬素还是带着月见来到姜府。
离开拍卖行时,姜氏殷勤叮嘱,王妃去幽州之前,一定要再跟她见一面,好好商谈一下拍卖行后续经营之事。
按凌墨萧定的日程,明天早上进宫见皇帝,上午凌墨萧点兵,她还有一点时间整理行李。
然后用过宫宴就正式出发了,所以除了傍晚这点时间,她根本没时间见姜氏。
姜氏也知时间急,也不多寒暄,更不会拿柳家那些琐事来烦王妃。
先上报今日拍卖所得金银,去掉成本和人工费、打点的费用等杂费,再去除约定好给姜家的那份。
再将要捐给闽州的那份也除去,最后给沈冬素的足有十万金!
这个利润跟她算的差不多,她在心里拿这个时代的金子,和前世的钱换算了一下。
嗯,一下子完成了两个小目标呢!
长安的钱,果然好赚啊!特别是背靠大树,手有资源和人脉,当真是,风口上的猪都能飞起来……
可惜马上就要离开长安,不然她能给凌王赚一支铁甲军出来!
十万金自然无法立即给她,除了富商会立即付现钱,勋贵和士族买东西,都是按月收账。
姜氏说能给她的现金是一万金,已经备好,马上就能送到凌王府。
饶是如此,也大大出乎沈冬素意料,姜家果然是巨富啊!
剩下的九万金会按月给她送到幽州去,但沈冬素觉得这样极为不妥,不管是金子还是银子,放在库房里都是死物。
只有活动起来,钱生钱才是长久之计。
姜氏很意外,没想到凌王妃面对如此巨款,丝毫没有自满和失迷。
到底是谁说凌王妃是农女的?哪家农女能有这本事,这气度?
沈冬素问她姜家在京城有什么产业?看看能不能找点灵感,结果得知,姜家在长安的生意,都是极普通的行业。
或者说是勋贵赚利润小不要的行业,赚钱的也就是她陪嫁的几栋楼。
毕竟在长安城,光是租商铺就是一笔巨资,且没有门路,根本租不到。
姜氏说的隐晦,沈冬素却听出来了,便是她,姜家现在的生意,她也不好掺和进去。
姜氏一个出嫁女,家中有父有兄,同样无法掺和进家族生意。
沈冬素低眸沉思片刻,又问了姜氏几个行业问题,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市场空缺。
一个这个时代还没有成熟的行业链,那就是房地产啊!
这年头根本没有专门做房地产生意的,特别是长安城的房子,大半都是朝廷的。
小半是私人的,也极买出售,多是出租。出售的价格极贵,地皮更是很难买到。
但这个贵,对于现在的沈冬素和姜氏来说,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皇城区和勋贵士族住的东区,富商和小官员住的南区,她们不沾染。但普通百姓住的北区和西区,却可以做些文章。
沈冬素直接道,可以买下一片平民宅区域,特别是素有北贫西贱的西区,统一收购一片跟南区接壤的区域,然后规划盖成小区式的独栋小楼。
不像大户那样三进或是五进的大宅子大院子,而是带一个小院子的独栋,整个小区有自己的景点,路修的通畅一些。
这样的宅子绝对受小官员、富商、小士族的喜爱,凡是京城,素有‘居大不易’之论。
很多官员都是租朝廷的公房,攒半辈子钱才能买得起自己的房子。对于房价高的问题,古今都一样。
她详细地跟姜氏说着‘房地产’这个新行业,听的姜氏激动不已,直觉这将是一个颠覆性的行业。
而跟房地产挂钩的则是钱庄,然后沈冬素才知道,姜家竟然也有钱庄!
这年头竟然谁都能开钱庄,只是钱庄的模式跟后世的银行差远了,只能算银行的雏形。
听到最后,姜氏的激动劲渐渐变成了害怕,她总觉得这生意真做大了,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事,而是跟国本挂钩了。
她忙问:“王妃,此事王爷知道吗?”
沈冬素摇头:“我刚刚想到的而已。”
姜氏瞬间一个激灵,刚刚想到的!
这是看到拍卖会赚到的金银,觉得闲在那里不妥,跟她聊了一下京城的生意,就想到这门新行业了吗?
她看沈冬素的眼神变成了崇拜和敬仰,王妃若是男儿,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她真想让全长安城的贵妇们听一听,你们切莫轻信流言,凌王妃真不是无知的乡野村姑啊!
凌王这哪里是从乡村娶了一个村姑,明明就是从乡村挖了一块宝玉啊!
还有人说凌王是病了那些年,病傻了,被李林玉气的自暴自气。
李林玉跟他退亲后嫁给太子做良娣,凌王干脆放弃娶高门贵女,就从最低贱的平民中,娶一农女。
破罐子破摔了。
也有人说是凌王轻信方士之言,信了命格之说,自己命惨,就娶一天煞命的女子冲一冲,然后就挑到这个小农女。
他们若知道,凌王妃的才智,别说是跟李林玉比,便是跟全长安城的高门贵女比,也不逞多让。
不知会不会惊掉下巴?
姜氏忙道:“王妃,我觉得您可以先跟王爷说一声,这房地产和银行的生意,一般人真不好涉足。”
“若王爷同意,妾身愿为王妃效劳,王妃在幽州期间,定将这生意做起来。”
沈冬素本想说,不用问,凌墨萧肯定会支持她的!
又怕姜氏觉得她在‘秀恩爱’,人家跟丈夫闹分居,你在这显摆丈夫什么都支持你,不是往人家心口扎刀吗?
便点头道:“好!明早我派人给你准信。”
说完正事,沈冬素又给宝儿号脉,见小姑娘近来脸上养了些肉,下巴都圆润了,爱怜地抱起宝儿夸个不住。
细细问她爱吃什么?每天睡几个时辰?每天的运动量又多大?
姜氏在一旁湿了眼,连王妃这个外人都这般疼爱宝儿,而她的亲爹,竟然从家门路过,都不进来看宝儿一眼。
回到凌王府后,沈冬素先将从姜府带回的几箱金子搬到桌子上,跟开礼盒一样,一箱箱打开给凌墨萧看。
骄傲地抑着脖子,像是学堂里考了满分,等着大人夸奖的孩子一样。
凌墨萧觉得这一刻小丫头的眼睛在发光,不,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以前觉得她是个小村迷,后来他渐渐明白,她并非爱财,只是享受这种赚钱的过程。
更享受赚钱给家人带来的好处,以前她定是这样期待着沈爷爷和沈父的夸奖。
而现在,变成期待他的夸奖。
所以,在她心中,本王已经算家人了吗?
凌墨萧觉得这一点,比这一万金更让他欢喜。
他赞扬地揉揉沈冬素的额头:“妻子果然厉害!”
沈冬素更得意了:“这些金子都给你当军费!皇后和太子再怎么克扣为难,咱有了钱,也不怕。”
然后她又将房地产和银行的生意细细说给凌墨萧听,一直说到吃晚饭时也没停。
凌墨萧很快就听懂了,沉思片刻后告诉她,房地产的生意可以做,并且要在一开始就多买些地皮。
因为姜家哪怕是只盖好一个小区,也会有别的士族来掺与这门生意。
但是银行和她说的‘首付’模式买房,则暂时不行。凌墨萧说的隐晦,他不在京城,单凭姜家,无法做这么大的生意。
等他们再回长安城,他长居长安的时候,再开始做银行的生意。
沈冬素自然也听懂了,凌墨萧虽是亲王,可处处受肘掣,下次回长安,自然是太子的皇后倒台。
他有了实权,或者说他登上大位,那时别说是银行生意,任何生意都能做。
沈冬素点头笑道:“是我太心急了,一口吃不成胖子。光是房地产的生意,就够我和姜氏折腾好几年了。”
当夜她和凌墨萧几乎都没睡,凌墨萧是召集部下商议事宜,她则是连夜写下房地产行业的企划书。
还画了几张小区概念图和房子设计图,等她去了幽州,和姜氏沟通全靠书信,且一封信往来就得一个月,太麻烦了。
现在写好企划书,她写的详细一些,姜氏以后遇到问题就有个参考。
一直忙到鸡初鸣,她才将厚厚一叠企划书封漆装好,给月见让她天一亮就送到姜氏手上。
自己则随便收拾了胡乱睡一觉,天一亮还得进宫见皇帝,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睡可不行。
也不知是因为拍卖会赚了太多,还是因为前世买不起房的她,这辈子竟然即将成为房地产行业的领头羊。
亦或是因为马上就要离开长安,再也不用担心皇后和太子党的迫害,去了幽州,她将比在光州还在自由。
反正她很兴奋,大脑异常活跃,明明很累,就是睡不着。
另一个原因她不好意思说出口,那就是凌墨萧不在身边,她竟然不习惯了。
反正她闭上眼睛养神,直到天大亮,纪嬷嬷来唤她起来更衣,她觉得自己都没睡着过。
才穿好进宫的礼服,月见去姜府送企划书,凌墨萧也回来换衣裳。
就在这时,却见月见一脸惊慌地跑进后院:
“王爷、王妃不好了,大理寺来人,要抓王妃!马上就要进府了。”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沈冬素不安地看向凌王,却见凌王很是冷静:
“所谓何事?”
月见急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只听到‘巫医’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