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人口密集,经济繁华、文化兴盛……而且,从不缺八卦。
而今城内最大的八卦,便莫过于曹安和赵从约的这场蹴鞠赌约了!
仅一球!
黑市的地下盘口,一夜之间狂揽十几万贯。
不少内情人都知道这个盘口是谁开的,于是街面上的谩骂声愈发沸腾,那些输了钱的人人跳脚,大呼黑幕!
韩郡王府内。
赵从约的书房一片狼藉,像是刚被炮弹轰击过。
“小公爷,外间……”
家仆从外面回来,带来了最新消息。
赵从约一看他就来气,甩手砸出茶杯……
“还没骂够吗?!既然上了赌桌、那就是输赢各半,怎的!他们便不能输了?这群秃鹫、乌鸦,食腐动物!”
家仆的额头瞬间淌血,却连摸一下都不敢,低头站着不动。
汤启无奈摇摇头,一把拉过家仆:“外间又怎么了?”
“外间都在传,这次比赛有黑幕……”
家仆偷看了两眼赵从约,低头小声道:“他们说小公爷和曹安明暗勾结,坑了他们的钱,而且骂的极其难听。”
啪!
赵从约一脚踹翻了书案,身体轻微颤抖着,脸色狰狞:“某跟曹安勾结?某跟曹安……气煞我也,气煞我也!谁,谁说的?弄死他!”
家仆不说话了。
这种传言哪能找到源头?
大街上无数人都在谈论,你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弄死吧?
“谁也没想到曹安真就能赢了……”
汤启闻言叹了口气,苦笑连连:“尤其是最后那一刻,别说是外人了,连某都……以后在蹴鞠界,再别想抬头了!”
哎,想想那一地的‘画面’……
这事儿换谁都得憋屈!
太无耻了,怎么就能比赵从约还无耻呢?
赵从约脸颊抽搐着:“肯定是曹安干的!”
“可咱们没证据……”
“查!某就不信能天衣无缝!咱们已经在官家心里‘挂上号’了,‘恶名’不能只由咱们来担!”
“连皇城司都没发现端倪,咱们恐怕……”
“那就这么算了?”
赵从约瞪着眼,看架势都想飞起来咬人了。
“小公爷莫气,此事还需好好谋划。”
汤启也顾不上摇折扇了,劝道:“咱们已经输了一阵,再折腾也只是自取其辱。以后日子还长呢,没必要非要在这件事上分胜负。”
一半阴雨一半晴,谁也不会一直得意。
既然上了场,就不能怕输!
尤其不能丢了风度,否则只会更让人看不起。
“这个某也知道!”
赵从约有些烦躁的坐下,甩了个眼神,示意家仆出去。
他看了眼外面,低声道:“但这笔钱不是小数!尤其那些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某担心会因为此事……还有那个赌约,曹安恐怕不会罢休!”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坏人也得拉个圈子,否则照样活不久。
“小公爷放心,他们也不是没见过钱。”
汤启笑着道:“而且以曹安这次的态度来看,他是知道分寸的……咱们现在只能等机会,否则做多错多。”
这时,小厮又敲门进来。
“小公爷,孙德生、孙员外来了。”
之前对赌的五万贯、是孙德生垫资的。
孙家祖籍苏州,祖上代代经商。
后攀附上韩郡王府后,才彻底在汴梁扎下根基,近几年风光一时。
可如今……
才过了一天,就要讨债么?!
赵从约脸色一冷:“他来干什么?不见!某堂堂韩郡王府,难不成还会欠他?去,就说某去城外庄子了!”
小厮顿了顿,小声道:“他说,不是为钱来的。”
“让他去偏厅,某稍后就去。”
赵从约这才缓和了几分脸色。
稍后。
他去了偏厅,进门便冷着脸道:“看来韩郡王府的信誉是真不值钱了啊!孙员外稍待,那笔钱某马上让人去弄。”
“小公爷这是哪里话?小人可不是来要钱的啊!”
孙德生五十出头,可面对赵从约这个二十啷当岁的青年,却卑躬屈膝,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心中稍稍不悦……
玛的,这到底谁欠谁钱?
“说吧,什么事儿?”
赵从约面无表情的坐下,连茶水都没吩咐。
孙德生也不敢挑理,反而更恭敬道:“小人刚听闻了一桩大事儿,若是可成,绝对能大赚一笔!”
“说!”
“粮食!”
“你想哄抬粮价?”
都是老鳖精了,谁也瞒不了谁。
“小公爷说笑了……”
孙德生连连摆手:“只是中间赚些差价而已,谈不上‘哄抬’的,否则、朝廷也不会容忍!”
历来哄抬粮价都是重罪。
赵从约岂能不知里面的风险,冷道:“你作死,别扯上某!来人啊,送客!”
“小公爷莫急……”
孙德生一句废话都没了,直奔主题:“小人已经打听过了,如今汴梁周边,包括陈留、颍昌、应天、徐州等地!商粮的价格已经从十七文,涨到了二十文一升!……以今年行情来看,这个价格将会持续攀升!”
“你在找死。”
赵从约只是冷冷笑着,看他就像是一只死狗。
孙德生却没害怕,反而双眼通红道:“小人已经联系了各地粮商,只等小公爷您出面做个‘主事’……此事,小人愿让出三成利润!包括各地粮商,也愿如此!”
掉脑袋的事儿谁也不敢马虎……
如果背后没有大人物撑着,别说是朝廷,当地官府就能给你弄了!
孙德生也算是韩郡王府门下的‘老狗腿’了,这些年没少为赵从约敛财,自然也没少获利!
而且韩郡王府的可不是普通权贵,身边还站着一大批追随者。
只要这些人联起手来,哪怕太后也要惧上两分!
“某再说一遍……”
赵从约想也没想就要拒绝。
“小公爷!”
孙德生壮着胆子截断了他,嘶哑着道:“这可是近百万贯的利润啊!您刚输了曹安一阵……容小人说句实话,咱们必须要反击了!”
反击不光得有势力,还要有钱。
曹安一把赢了七八万,可赵从约却输了个干净。
韩郡王府虽不缺那四万贯,可这些钱放在谁身上,那也是要肉疼的!
孙德生见他不说话了,继续引诱道:“小人这些年全是仗着您,才侥幸攒了些家资。只要这事儿能成!那四万贯……便当小人孝敬您的了!”
“你威胁某?”
赵从约冷眼看过来。
“小人不敢!”
孙德生慌忙起身跪下:“小人只是想给您出份力啊!那些权贵……他们也需要钱!输了这一阵,谁也不会罢休的!”
一语致命!
赵从约终于动摇了。
“粮价不可轻动,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他眸光挣扎着,冷冷道:“可以赚点儿钱,但记住!切莫贪心、这不是玩笑!”
“是!”
孙德生心中一喜:“小公爷放心,某等绝对不敢玩火自焚……”
沉默许久,赵从约终于下定了决心,悠悠吐出两个字……
“五成!”
“这……”
孙德生瞪大了眼睛。
“送客!”
赵从约没给他还价的机会,起身向外走去。
“就五成!”
孙德生匆忙站起来:“小公爷放心,小人自会去跟他去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