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猛地一拽,五福几乎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半偏,就被迫转向那禁军。
嘴里还有一点没有咽下去。
他一颗心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嗐,能是什么啊,银票啊,我的天爷诶,闹出这种晦气事,肯定要吃张银票祭奠一下五脏六腑,安抚一下七魂六魄,但凡慢一步,都是我对财神爷的不尊重!”
不等五福开口。
跟着他一同来的那个小内侍,龇牙咧嘴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
他胳膊被砍了一刀,现在血还在流。
忍着疼,他一边将那银票塞了嘴巴里,一边含糊不清骂骂咧咧。
“艹,到底从哪来的人,怎么就劫走了,早知道当时出来该多带些人的,咱们拢共四个人,我和五福还是个手不能提的废物,只能靠你俩,这可怎么交差啊。”
两个禁军皱着眼角看着他吃银票。
抓着五福的那个,松了手,嫌弃的看着他俩,“你们什么毛病啊,吃银票。”
五福刚刚简直差点魂魄飞升。
感激的朝自己那同伴瞥了一眼,然后咽下最后一口银票,朝两个禁军苦笑。
“这不是晦气么,这全天下,能冲散晦气的,也只有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财神爷保我平平安安啊。”他拍拍自己的肚子,将话题扯开,“咱们回去怎么交待啊?”
一副十分没有主见,只能依靠别人的表情,目光灼灼看着两个禁军。
两个禁军齐齐叹一口气。
“咱们去接杜二算是绝密了,基本去了刑部直接带人,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咱们还是用轿辇将他带出来的,这都能被劫走,肯定有内鬼。”一个禁军说。
五福才平息下去的心跳,再次蹦起来。
靠!
我就是那个内鬼。
“咱们去了刑部直接把人带走,中间一点耽搁没有,可见这内鬼不是从刑部出来的,不然他就算是通风报信,对方也来不及准备啊,只怕咱们从宫里出来,就已经有人盯着咱们了。”五福揣着砰砰跳的心,发表自己的看法。
横竖。
人已被劫。
他们也不敢耽误,唯恐再拖延时间酿成更大的祸端,只能收拾一下,赶紧回宫回禀。
宫中。
御书房。
皇上怒火滔天几乎拍案而起。
“什么?被劫走了?你们是废物吗?四个人提审一个罪犯,还被劫走了?”
皇上眼底的火星子,腾腾的冒。
刑部尚书在刑部牢房审讯的时候,旁边必定还有不少衙役。
那杜二招供,当众说出普元寺方丈是细作头子的时候……
皇上简直不敢想那些人的反应。
这些话会被传开吧。
一想到这个,皇上脸上的怒火就浓的像是糊了一层浆。
所以他才关押了刑部尚书,去提审杜二。
一来他想要亲自从杜二嘴里确认,他不相信普元寺方丈是细作。
二来……
如果普元寺方丈真的是细作,他必须想个办法堵住刑部当时在场那些人的嘴。
接了杜二,就能随便找个借口,将当时审讯的人全部招来,然后秘密处置掉。
可现在……
杜二被劫走了!
啊!!!!!!!
皇上心头在咆哮。
五福跪在地上,他琢磨了一路,那银票上写着的两个字,是琉倭。
意思很明白,把这件事,扣到琉倭人头上。
可他不确定要不要听话。
毕竟他不确定杜二到底是不是琉倭细作。
事关家国大事,此刻又是国难当头,他怕自己选错了。
啪!
皇上怒不可遏啪的一拍桌子,直接吩咐,“去将刑部大牢那些衙役,给朕关起来!”
五福一个激灵,忙道:“陛下,奴才想起个事。”
五福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关刑部的衙役。
他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
可刑部尚书有恩于他,一旦那些衙役被关,刑部尚书怕是真就出不来了。
五福惊慌之下,脱口而出。
皇上怒目看向他,“什么?”
五福慌张道:“就是,那歹人来劫杜二的时候,有个人踩着奴才的脑袋飞过去,他脚在奴才脑袋上踩着的时候,奴才隐约听到一句什么西内呀,还是西内哈之类的。”
其中一个禁军皱眉就道:“这是琉倭话,大概意思就是去死吧。”
皇上一张脸,原本就裹着腾腾火气,此刻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火气攀升。
那禁军朝五福看去,“你确定没有听错?若是这个,那杜二就是被琉倭人救走了。”
五福没敢看皇上的脸色。
但能感觉到,头顶,皇上一双眼睛几乎要杀了他。
五福硬着头皮:“……”
“是这个,我当时还好奇,西内挖啥意思,咋不东内北内,原来是琉倭话?”
五福一侧,那在银票上救了他一条狗命的小内侍,此时再次一脸天真的开口。
“那意思就是,杜二是琉倭人?天啊,杜二是京都的地头蛇,他手下好多小弟,那,那……”
纯真变成惶恐不安。
那小内侍战战兢兢看向皇上。
“陛下,快抓吧,奴才们一路去刑部大牢,和回来,满京都都乱套了,必定是有这些琉倭细作在作祟,煽动民心,奴才还听了一句,什么要围攻北宫门什么的,当时以为听错了,现在想想,可能真的是琉倭细作煽动老百姓内讧啊。”
这小内侍只是御书房外围打扫的。
并不能进里面伺候。
他于情于理是不知道刑部尚书回禀了什么的。
此时情真意切这样说,皇上脸上的怒火,就像是六月里的暴雨,一泻而下,裹着冰雹。
五福心头有些吃惊。
这小内侍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两次帮他都能帮的这么顺滑。
不过,此时五福没空深想。
头顶。
皇上咬牙切齿怒道:“刑部衙役与琉倭细作勾结,导致杜二被劫,来人,给朕将刑部大牢看守那些衙役,就地关押!”
五福心头砰砰的一跳。
皇上还是要关?
一声令下,皇上继而又道:“吩咐禁军统领,带兵统管京都秩序,不得出分毫差错!”
跪在地上领罪的两个禁军,只是普通禁军,并非统领、
但其一人还是道:“陛下,京都秩序有京卫营和京兆尹府衙衙役在管,若是禁军去,宫中安危就无法确保,此时琉倭作乱,细作尚未查清,卑职等不敢离开宫中。”
另外一人忙附和。
皇上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京都百姓若是被细作唆使,发生暴动,到时候更麻烦。
心烦意乱,皇上先遣散他们,只吩咐随时待命,等他们一出去,皇上转头朝内侍总管道:“刑部尚书供上的那份名单,但凡涉及宫里的人员,你立刻秘密控制了,另外,看看大理寺少卿审讯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