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半个月的时间,钟灵毓没有再和沈怀洲见过面。
再见面时,是在一场宴会上。
夏家三子成人礼,宴请各界名流。
本来钟家没有资格去,只是钟明珠作为夏家家主的十八房姨太太,钟家勉强也算得上姻亲。
故而钟煜明携钟灵毓,前来参加宴会。
只是并没有人,把他们父女放在眼里。
钟煜明只能和钟明珠说话。
钟灵毓则反感这种虚伪的应酬场面,找借口去了角落。
很快,她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沈怀洲一身纯正黑白西装,阔步而来。
他站在人群中,狂放中有着几分富家公子的贵气。
而他身边,有个时髦美艳的女郎。
两人举止亲昵,宛若一对璧人。
女郎眼中,满是对沈怀洲的爱慕。
钟灵毓认出来,这女郎,似乎是卡乐门的头牌,付老六。
沈怀洲正低头,抵在她耳根,说着什么。
短短半个月,沈怀洲已经找到新欢。
钟灵毓脊背发寒:她当初,竟然对沈怀洲动过心。
不过还好,她没有被沈怀洲偶尔的温柔,冲昏头。
她淡漠别开了眼。
然后她在宴会厅中央,看到陈听泽。
陈听泽也看到了她。
钟灵毓弯起眼眸,对他笑了笑。
这笑容,充斥着愧疚,和不得已疏远的无奈。
陈听泽静静看着她,唇畔的弧度,渐渐勾起。
故意冷落钟灵毓的沈怀洲,看到的便是这一幕:钟灵毓和陈听泽深情对望,两人像分别许久的牛郎织女,仿佛在渴望着相会。
沈怀洲眸色发沉,臂间力气收紧。
付老六疼得嘶了一声。
她委屈道:“少帅,您弄疼我了。”
沈怀洲松开她,一脸淡漠。
付老六偷偷把视线,放在钟灵毓身上,悄悄问:“少帅,那就是您中意的女人?”
沈怀洲淡淡嗯了声。
“确实很漂亮。”付老六虽然嫉妒,但不得不承认,钟灵毓很有姿色。
而后,她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沈怀洲斜睨她。
“少帅,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付老六嘟唇,像是在撒娇。
沈怀洲一脸烦躁。
他本来想点烟,但一想这是在宴会上,就把烟放了回去,“说。”
“这个女人,对少帅您似乎没意思。”付老六壮着胆子,“我觉得,她倒是对那位坐轮椅的先生,有些不一样。”
沈怀洲手里拿着酒杯。
薄薄的玻璃杯,突然在他手里碎掉。
琥珀色的美酒,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指尖,滑到袖子里。
付老六吓了一跳。
她本能朝后面躲了下。
因为半个月前,她险些被醉酒后的沈怀洲,掐死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她留下了阴影。
不过这阴影,和荣华富贵相比,算不得什么。
付老六壮着胆子,叫来侍者,给沈怀洲擦拭手掌。
沈怀洲直接将帕子,扯到手里,转身迈步离开。
付老六不甘心跺了跺脚,提起裙摆,紧随其后。
钟灵毓看到沈怀洲离开,松了口气。
她总是感觉,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令她很有压迫感。
不用想,肯定是沈怀洲。
她本来想去卫生间躲一会儿,但沈怀洲却提前走了。
钟灵毓如释重负。
她默默躲在角落里,吃东西。
片刻,李副官猝不及防出现在她面前,“钟小姐,少帅在外面等你。”
“他找我什么事?”钟灵毓很冷漠。
李副官回道:“您去就知道了。”
钟灵毓没有拒绝。
她清楚沈怀洲的性子。
若她不去,他也会想办法把她掳走。
沈怀洲是个不折不扣的强盗。
于是,她趁钟煜明不注意,离开宴会现场。
李副官带她去了停车场,又为她拉开了车门。
她坐上车,先是嗅到清洌的皂香。
然后就是淡淡的脂粉气。
想必是沈怀洲刚才跟付老六暧昧时,沾到身上的。
他正坐在另一边,偏头望着窗外。
见她过来,才缓缓转过头。
钟灵毓排斥他,语气更冷淡了,“少帅,你有话,就直说,我不方便离开太久。”
“你跟陈听澜,是很好的朋友?”沈怀洲点了支烟。
灰色烟雾在车厢中缓缓升起,模糊了他深沉内敛的眼。
钟灵毓心中警铃大作,“你提听澜干什么?”
“怕我害她?”一口烟堵在喉咙里,沈怀洲嗓音带了一丝喑哑。
莫名有几分悲凉。
钟灵毓不语,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车窗降下,沈怀洲掸了掸烟灰。
他小臂搭在车窗上,轻轻吐出一口烟雾,“害陈听澜,对我没好处,我只是想告诉你,陈家最近生意出了大问题。”
钟灵毓呼吸微滞,“什么?”
“陈允章做生意,没把屁股擦干净,被人抓了把柄,陈家濒临破产。”
“这不可能!”钟灵毓本能否认,“陈家家主,不是云城的商会会长吗?”
沈怀洲淡淡道:“人外有人,你以为陈家得罪的是普通人?”
他按灭了烟,缓缓逼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眼里有钟灵毓看不懂的情绪。
“我在想,你和陈听澜是朋友...应该不希望陈家破产。”沈怀洲贴在她耳边,“只有我,能帮陈家。”
钟灵毓深吸一口气,“但你不想帮陈家,是吗?”
“我的灵毓很聪明。”他侧身揽住她的软腰。
她微微垂着眸,颈间有淡淡的花香。
身子香软而饱满。
他真的想她了。
强迫自己半个多月不见她,又故意和付老六在宴会上搞出暧昧戏码,想试探她会不会吃醋。
可最终,他还是败给她了。
她对他冷酷又狠心。
他在她耳边轻喃,“我确实不想帮陈家,毕竟对我没什么好处。只是,陈听澜是你朋友,我可以酌情帮一帮陈家。”
“条件呢?”钟灵毓抬手抵住他的心口。
暗暗抗拒他的亲昵。
沈怀洲却靠得更近了。
他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
逼仄的车厢,暧昧潮湿。
“条件就是,你要对我以前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沈怀洲握住她的颈子,与她额头相抵,“再者,不许对陈听泽动心,一点儿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