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彪垂头丧气地回到大理寺,见李宓和周桓二人正优哉游哉地喝茶。
见到周彪,二人一副看热闹的的神情让周彪感到内伤。
周桓的贴身侍卫锐廷见状忙给周彪端上热茶笑道:
“世子爷,喝口茶,歇歇!属下听说人家诸葛亮还得三顾茅庐呢!您这才去了一次不是?”
周彪听到这话简直要跳起来:“还三顾,你说得轻巧!也别说三次,你们世子爷去一次试试!哎呦喂,她们那个丫鬟,也不知道在哪儿找的,这嗓门,房盖都要掀起来了!”
因为周彪只能复述那首“啊!理想”的打油诗,不能声情并茂地重现芍药的肢体动作,更不用说美声的“三联啊”。
所以,听完周彪的描述,周桓不能完全了解笑点在哪里,一脸蒙圈。
但李宓见识过芍药的功力,猜到周彪吃了瘪,也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忍住一阵大笑。
周彪恨恨地,“……”
不仗义!损友!
周桓,一头黑线。
周彪离开好邻居后,冀鋆冀忞来到一个清净的房间,这个房间不对外营业,是潘叔专门留给姐妹二人临时来好邻居的时候休息的。
冀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希望冀忞去帮助大理寺办案,可是又担心卷入到危险之中。
记得前世有个电视剧,有个画师把犯罪分子的样貌画得十分逼真,刑警很快找到罪犯,结果后来这个罪犯的同伙对画师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但是,冀鋆内心不希望冀忞一辈子拘于后宅之中。
如今是跟一帮小姐斗,或者跟一群丫鬟婆子。将来也许嫁到大户人家,那么要面临跟姨娘斗,跟着庶子庶女斗,可是在这个时代,冀忞很难逃脱这样的命运。
其实说到冀忞的终身,冀鋆心里面更是压力重重。虽然在书中,冀忞与周彪和周桓都有感情的牵绊,可是自己穿过来后,发现已经有很多事情跟原著发生了偏离。
冀忞能不能跟他们再继续有所纠葛?冀鋆也并不确定。
单说就目前而言,实际上以冀忞的身份,无论与周彪还是周桓谈婚论嫁,其实都是一种一种奢望。
一个四品官儿的女儿,即便是礼国公的外孙女,如果与周彪或是周桓议亲,也顶多是做一个侧妃。
更何况周彪和周桓的婚事,别说他们自己做不得主,即使他们的父王和母妃也也未必能够完全做主,可能也只有一半的决定权。
在当今这个时代,就如同忞儿,一道圣旨,无论愿意与不愿意,也必须要从礼国公府搬出来住进淮安侯府。
而周彪和周桓的婚事,也是如此。一道圣旨,不管他二人愿意与不愿意,不管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是不是与忞儿两情相悦,只要圣旨一下,周彪和周桓都必须要迎娶圣旨所规定的那个人。
因此,冀鋆更希望冀忞能够成长,能够独立,能够坚强。
如果像书中那样礼国公府被灭门,镇远将军府败落,只要还活着,冀忞就能够自己照顾自己,自己养活自己,而不是像红楼梦里大观园的那些女孩子那样,在贾府败落之后,史湘云就得流落画舫。
冀鋆甚至想,如果真的有了那么一天,至少冀忞可以自食其力地生活下去,不能富贵,至少平淡安静一生也是可以的。
但是她现在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些道理跟冀忞讲清楚?
而且冀鋆还有一点点的不忍心,对于一个才是小学生的孩子来讲,她又觉得现在就让冀忞背负这样沉重的负荷,又有些于心不忍。
何况就是自己可以讲清楚,她能听进去吗?会理解吗?
冀鋆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身边多少孩子,高中生,大学生,研究生,不要说家长老师总念叨,就是网络、报刊这些媒体,也总是传递这些道理。
可是,不还是有那么多的孩子和大人看不透:沉溺于享乐中,不愿意俯下身辛苦工作赚钱养家养自己……
或者,甘愿做鸵鸟,逃避,啃老,躺平,躲一时是一时。管他明天刮风还是下雨!
冀忞眉目如画,一瞬不瞬地看着冀鋆,眸光和煦如春日暖阳。她轻轻开口,却语气坚定:
“堂姐,我想去大理寺为他们画像!”
冀鋆一惊,脱口而出:“忞儿!”
冀忞眼睛看向窗外,柳叶吐绿,一派生机盎然。
冀忞缓缓地道:“堂姐,我想帮你!我们现在勉强跟苏姨娘斗个平手,可是我们斗得很辛苦。我不想整天担心苏姨娘害我们,而我们只能硬挺,丝毫没有还手能力!我想成为大理寺的人!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我们!想都不敢想!”
冀鋆心头一酸,双眼瞬间湿润,喉间哽咽,一时无语。
冀忞又道:“堂姐,我知道你赚钱也赚得好辛苦,可是他们花我们的钱却一点都不心疼,而且骗我们钱骗得却好容易。他们用了我们辛苦赚来的钱,骗了我们的钱,却什么也不帮我们,我们也无可奈何。我好不甘心!”
没有想到冀忞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自己以为可以为堂妹不说撑起一片天,至少可以撑起一把伞。
不料,堂妹早已经看到了伞的千疮百孔!
初入淮安候府,听说洪培菊的俸禄不及自己一个铺子三分之一的收入,不免有些得意,以为,“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因此,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地提出帮杨氏找洪逑仁,答应帮卓姨娘找侄子。
起初,有些人确实传递回来一些有用的消息。
而渐渐的,有的除了拿钱痛快,什么都没有!
一天两天吃得消,长此以往,无底洞谁填的起?
可是,如果不填这些个无底洞,说好听了,是及时止损,可是不也是前功尽弃?
就算是不找洪逑仁,不找卓悦,苏瑾给自己下的蛊,刘毕胜中的毒或者蛊,难道不追查了?
自己不追查,难道,对方能停手不成?
但是,如果,有了大理寺的帮助,一切就会发生质的变化!
只听冀忞又道:“堂姐,我们比卓姨娘稍微强点的,无非是,骗我们的人,身份高点,名气大点,归根结底,还不都是拿钱不办事。”
冀鋆双眼续满泪水:“是堂姐无能,坐井观天,太自以为是。”
一个商户女,一个远在边关的四品官的侄女,骗了你的钱,你又能怎样?
即使是冀忞,前世,她被骗入宫,最后,被骗的家败人亡……
人如白纸,良善可欺,没有防人之心,亦没有护己之力!
身处权势漩涡,如何能够独善其身!
琴棋书画俱精又怎样?棋艺尤为超群又怎样?
圣上亲封的“芩美人”,慧灵毓秀,端静淑怡,又怎样?
还不是......
“所以,”冀忞倚在窗旁,回身看向冀鋆,一脸坚定:“我们需要借势!我们也需要权势!”
冀鋆双眼瞬间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向冀忞。
此刻只觉得,天地间寂静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