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汝玉娘挎着她娘的胳膊往前走,脸上的笑容里透着几分傻气。
“我说你差不多行了,这都走了这么远了,还没笑够啊?被那程大人夸了几句就这么高兴?”马氏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
汝玉娘嘴角上扬的弧度是压都压不下去,“娘,那可是程大人,是这天底下第一个当官的女人!娘你之前在家不也总夸程大人厉害,给咱们女人长脸了吗?能被程大人夸漂亮、聪明、眼光好……,娘,你都不知道我心里到底有多高兴!”
马氏本想习惯性地怼两句,可她回想起在成衣铺时程晚对汝玉娘的夸赞以及对汝玉娘的和善态度,脸上也情不自禁地带上了笑。
“之前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程大人如何如何,今日近距离见了、相处了以后,娘打心眼里啊,更佩服程大人了。”
马氏抿了下唇,靠近汝玉娘的耳朵低声道:“娘虽是个普通妇人,却也明白程大人当官对咱们女人是有好处的。”
母女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唠着嗑,身影汇入人海,无法分辨。
另一边,程晚带着程二平、邓熊来到了顾府。
“二哥怎么了?”顾晏看到程二平神思恍惚、魂不守舍的模样,眸中露出了几分担忧。
程晚从顾晏手中接过顾煜,眉头微挑,故作深沉道:“可能是突然知道自家妹子有了喜欢的人,暂时还没反应过来吧。”
顾晏:“……”
顾晏耳朵红了,他顾不得细想程晚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和程二平说他和程晚的事儿,暗暗地轻吸了一口气后对着程二平喊了声:“二哥。”
程二平听到这声“二哥”,眼睛都瞪大了,他盯着顾晏那张清贵非凡的脸,上下打量了一番顾晏修长挺拔的身材,使劲儿咽了下口水后,装出一副淡定无比的表情,“嗯。”
程二平以前想过程晚的未来相公会是什么样的,他也无数次地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轻易地把程晚许给对方。
可当顾晏充当起程晚未来相公的角色时,程二平不得不承认,他之前的很多想法和打算都被推翻了。
这并不是说程二平觉得程晚和顾晏比起来不够好,配不上顾晏,所以当得知程晚和顾晏处一起后,就得舔着顾晏,巴不得赶紧把程晚送到顾晏手里。
这其实是一种心理作用,一种短时间内很难改变的观念。
不夸张地说,程家除了程晚,几乎每个人都觉得顾晏“高不可攀”,此前他们压根没想过、也不敢想自家人能和顾晏产生这方面的关联。
即便如今程家不穷了,程晚还当了天底下第一位女官,这种想法依然根深蒂固。
而程二平如此干脆地应下顾晏的这声“二哥”,是因为程二平反应过来后是打心底里觉得,既然这好饭已经到了自家碗里,那就先把碗盖严实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程二平的这声“嗯”,成功地让顾晏的耳朵根更红了,也让顾晏的眸色更柔和了一点儿。
“三哥。”顾晏又对着邓熊喊了一声。
邓熊顿了一息后,学着程二平的样子,淡定道:“嗯。”
简单的几句对话听得旁边的少青露出了姨母笑,笑中满是欣慰。
程晚注意到顾晏的耳根恢复正常颜色后,眼神闪了闪,“有件事儿得你拿主意,咱俩借一步说话。”
暖阁里间,程晚看着顾晏不自觉睁大的眼睛和微张的嘴巴,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晏被程晚的笑声引回了心神,他看着笑容明媚的程晚,只觉得此时的自己要被欢喜和紧张填满了。
“阿晚,你、你不是说......”
程晚笑着上前一步,与顾晏对视,语气认真道:“可是我太喜欢你了,迫不及待地想把你带回家。”想让我的家人也成为你的家人,想有更多的人同我一样喜爱你、心疼你、保护你。
半刻钟后,红着眼睛再次变成小哭包的顾晏终于被程晚哄好了。
程晚动作轻柔地帮顾晏擦掉了最后一滴眼泪,嗓音温柔,“所以你要不要去我家过年?”
“去!”顾晏赶紧回答,回答完像是生怕自己说得不清楚,又重复一遍:“我去!”
“那行,你和少青收拾东西吧,收拾完东西咱们就出发。”
“不行。”顾晏摇了摇头,刚刚哭过的嗓音有些沙哑,听上去更抓人了,“我头一次以新身份去你家,是一定要给阿奶他们准备礼物的,不然就太失礼了。阿晚,你和二哥、三哥先回家,我和岁岁、少青明日再去。”
程晚、程二平和邓熊在顾府蹭了顿午饭后从顾府离开去往成衣铺,途中三人还时不时停下买了些吃用的东西。
“刘姐姐,我要的东西做好了吗?”
“做好了做好了,就等您来拿了。”成衣铺老板刘月琴笑着甩了下帕子,作出让程晚跟她走的姿势。
后头绣房内,刘月琴指着被撑挂起来的布面铁甲说道:“按您的要求,您拿来的棉片和铁片都用上了,只剩了一些铜钉,您检查检查,看对这马甲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满意,随时能改。”
程晚走上前把手放在布面铁甲的不同位置往里压了压,挺平整。
程晚绕着布面铁甲缓慢移动,仔细检查这件布面铁甲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时不时地还把布面铁甲拎起来掂一下,眉目间满是严肃认真。
刘月琴本想说让程晚放心,这马甲指定没问题,穿着它和人打架就是输了应该也受不了太重的伤。
可下一瞬,她就被程晚的举动惊住了,到嘴边的话也顾不上往外说了。
只见程晚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短刀,短刀出鞘,刀刃朝着布面铁甲,程晚握着刀柄就划了下去。
刀刃轻轻松松地划破了布面铁甲的表层。
程晚加大力气,握刀再次划下,由一层层棉片缀成的的厚实棉布被划破,下落的刀刃被夹在棉布中的铁片挡了下来。
程晚的眼睛一亮,她握着刀柄再次加大力气往同样的位置划,这次刀刃在铁片上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印痕。
程晚将自己花了大价钱买的短刀收好,然后伸手摸了摸铁片上的那道印痕,严肃认真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铁片的质量真不错,银子没白花!”程晚在心里肯定完打铁师傅的手艺,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刘月琴,说道:“刘姐姐,这马甲上被我划出的口子,麻烦您找人帮我缝补好,待会儿我一起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