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似乎知道孙屠户是在说它,伸着舌头摇动尾巴。
孙屠户走慢两步,对徐令悄声道:“我丈人能生,家里的家畜也都很能生。”
“噗嗤……”徐令没忍住笑了出来。
可没一会儿何大甲出来时,身后跟着一大帮子小孩,包含几乎各个年龄段的孩子,大眼小眼全都看着徐令。
他有些慌了,突然明白为何孙屠户会说那样的话。
何猪倌家中人口众多,虽说养了七八十头猪,可耐不住家中有二三十口人啊。
这么多孩子,还有猪、狗、鸡、鸭,一天下来的花在吃上的嚼头都够让一般人害怕的。
是以,孙屠户介绍徐令这么个大客户,一下子受到何大甲的热烈欢迎。
何大甲比顾利田年纪还要大些,二人笑脸相谈,谈及此次的目的,何大甲也不拖延,直接问徐令要多大的猪。
徐令道:“二百斤的最好不过。”
二百斤的猪刚好够出栏,不会太老。
何大甲想都没想,便带他们去挑猪,呵斥孩子们不许跟来,他们便停了步,反而是黑子的那群小崽子东倒西歪地跟了上来。
看猪时,其中一只小黑狗活泼地咬着徐令裤角,嘴里发出嗷嗷的吼声。
徐令用脚给它滚了一圈,它还以为徐令是在跟它玩,又呼兄唤弟地叫了几只小狗来咬徐令的裤子。
何大甲跳入猪圈,揪起一只大肥猪的耳朵拽过来让徐令看:“你喜欢瘦的还是肥点的?这只怎么样?”
那猪瞧着一两百斤,挺大一头,可在何大甲手底下就像是小鸡仔一样,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却半点挣脱不了。
徐令看不太懂,听猪叫中气十足,看它长的白里透红,挺俊一头,顾利田也点头,夸赞何大甲养的猪真不错。
“嘶……”徐令的布鞋都快被小奶狗用牙咬穿了,他连忙道:“好好好,我信得过孙大哥,就要这一头,烦请杀了送我家中去吧。”
何大有给猪做个标记,翻出来笑着对顾利田道:“你这女婿改好之后倒是个痛快的,我喜欢他,可惜我闺女都嫁完了!”
说罢,随手捞起两只缠着徐令的小狗崽子,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要小狗不要?要的话送你几只!”
“这狗可是好狗,村里人想要我都不给他们!养不出来的!”
何大甲说着,随手放生一只,掰着那只小黑犬的嘴巴让徐令看它牙口,犬牙尖利,小狗的舌头是纯黑的。
这可是正宗的田园犬。
徐令前世也喜欢这些毛茸茸,只是苦于城市养狗对狗是种折磨,便秉着负责任的态度一直没敢养。
刚才被缠着咬的时候,就总想弯腰和它们玩,压根没啥选猪的心思。
这会儿被何大甲主动提起,他连忙道:“正好我家中需要几只看门犬,何大伯要是愿意给我几只,那可再好不过了!”
“哈哈哈,我也嫌家里太多嘴了,这几只喜欢你,就都给你吧!”
何大甲大手一捞,直接把缠着徐令的那三只小狗全都掐在手里,狗子奶声奶气地叫着,黑子围在主人腿边摇晃着尾巴,似乎知道分别在即。
用竹筐装着三只小狗放在腿边,徐令和顾利田在院子里等着,何大甲和孙屠户去把被挑中的猪给拉出来,先称重,总重二百一十六斤。
年底一斤猪肉市价二十八文一斤,何大甲给徐令算最低价,二十五文一斤,这一头足足五两多银子。
徐令当场付了银子,何大甲便把猪五花大绑,和孙屠户二人用竹扁担挑着送到孙屠户家中宰杀。
徐令则抱着一筐小狗,和顾利田跟了过去。
到孙屠户家中,他媳妇卖完猪肉回来,锅里烧好热水,把猪往长板凳上一绑,割肉的尖刀在磨刀石上磨的十分锋利,谈笑风生之间,河边的猪叫声渐渐息了。
“这猪肉可真不错,我给你分分?”
徐令面不改色地站在一旁看孙屠户杀猪,闻言便叫他给猪肉都分好,他女人便在一旁收拾猪下水。
农家没那些不吃下水的讲究,这些东西若是洗干净了,做出来的菜也是有不少喜好之人。
徐令临出门前,范世清就特别叮嘱他,叫人把猪尾巴给包好,他就好吃卤猪尾巴,那里肉多又筋道,他多少年了,就想这口。
孙屠户这边切分猪肉,就徐令和顾利田二人也拿不下,孙屠户便叫自己儿子出来,和他一起给徐令送到家中去。
一整头猪,不到半个时辰,就叫孙屠户一家收拾的干干净净,徐令再看他儿子,不过十四岁大,膀大腰圆,又是一头…呸一员猛汉。
孙屠户与顾利田担着竹筐,筐里是分好的蹄膀肘子排骨。
孙屠户的儿子自个抱着小篮子,里头装的猪内脏和下水,徐令最清闲,抱着一篮小狗,几人说笑着朝家中走去。
路上徐令又托孙屠户给寻摸两头肥羊,这事孙屠户拍着胸脯答应下来,刚好他爹娘家中养的就有羊,回头就给徐令送过来。
徐令自然也一口应下。
几人回到村里,经过村里那棵大榕树下,村里不少人在树下坐着干活闲谈,簸箕里盛着各种种子,挑去虫咬的,碎一半的,还有各种小石头。
把最好的留出来当春耕的种子。
这事不需要思考,熟悉后一心二用都成,就是磨人,叫人只能在那精挑细选,偏偏脑袋和嘴都寂寞的不行,需要聊点新鲜刺激的话题才能让这无聊的事情没那么无聊。
真不巧,徐令回来时,他们正在聊着徐令呢。
今早村里人分钱的人不少,聊的便是这事,正如顾利田担心的那样,有些人回家后就有些不开心。
他们的东西好好的,卖出去的钱怎的能叫徐令抽去那么多?
“依我看啊,他就是故意骗你们的钱,干活的苦头叫咱们吃了,好处全叫他给占了!也就你们傻,才信他那番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