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靠在岛边的大船上,江匪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打牌,有的喝酒,也有人在老实望风。
有些人身上带着伤,就连船体都有木板修补的痕迹。
烫伤男还没做好准备,就和魏无瑕打了一仗。虽然借助地形优势,勉强打跑魏无瑕,可他们只要回到灵宝镇休整一段时间,就能够卷土重来。
可烫伤男带着这些手下,既没有兵器,粮食也快见底了,空守着夺来的官银和几箱子香料,难不成要活生生困死在这里?
正是有了生存的紧迫感,烫伤男才愿意听徐令的劝说,暂时离开灵宝镇,到泉州把官银和香料换成粮食,再卷土重回。
可如今他等徐令三五日,徐令一拖再拖,让他心中产生一种危机感。
就连手下最信任的瘦猴也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咱们不会被那个商人给戏弄了吧?说好的离开这里,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他的消息?”
烫伤男的脸色看不出来,他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着不善的气息。
“再等等,他胆小如鼠,想来也不敢背叛某,要真是如此,某一定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他居然还贪心的想和老大谈条件,说什么香料卖出去分给他两成利,真是贪得无厌,依我看,等到了泉州,咱们不如……”瘦高的男人眼神阴狠,比划一个手势。
烫伤男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做掉徐令。心中虽然有些犹豫,可终究没有犹豫太久。
徐令的存在太过碍事,他知道的太多了。
稍微点点头,便是应了。
酉时三刻,江对岸突然放起三株烟花,这是徐令和烫伤男商定好的信号。
一旦看见信号,就是他们启程离开灵宝镇之时。
是夜,徐令在江边无人的岸边等到一艘小船。
“怎么这时候才来?”徐令半真半假地抱怨着,背着包袱跳到船上。
瘦高的男人阴沉沉地看着徐令:“你耽搁太久,老大都生气了。”
徐令舒展身子,随后钻到船篷里,笑道:“我在这里还有要事商谈,采买的活都没干完,就要陪着你们老大往泉州走一遭,我都没抱怨,你们倒是抱怨起来了?”
寂静的夜里,只有木桨划船时的哗哗水声。
瘦高男人哼道:“老大分你两成利,难道还不够吗?”
“这世间哪有商人会嫌钱多呢?”徐令像是听不懂他的埋怨,呵呵笑着。
瘦高男人阴鸷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一圈,心中只觉得好笑,就这还盼着得钱呢,做梦吧!
哪有土匪会把到手的钱财分给别人的?
一炷香时间过去,徐令总算见到漂浮在江面的大船,这正是烫伤男在夺走的魏家商船,今夜无月,船上挂着灯笼,灯火通明。
见小船靠近,有人从船上扔下来麻绳,徐令抓紧绳索攀爬上去。
他去见了烫伤男,告诉他已经找人鉴定过香料,确实是名贵的沉檀龙麝四种香料。
烫伤男连忙问出最关心的事情:“能卖多少钱?”
徐令道:“起码百金!”
“这么多!”
“咱们发财了!”
江匪们听到徐令的话,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一个个哈哈大笑,好像已经分到钱了一样。
徐令见烫伤男的嘴角上扬,似乎也很是高兴,又接着道:“说好的,卖出去之后分我二成!一文钱都不能少!”
烫伤男面部肌肉紧促,根本看不清神色,可徐令却分明觉得四周气氛陡然一变,那些土匪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徐令却丝毫不怕,冷笑道:“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帮你们鉴定香料,找人购买,还拦住你不让你轻易花官银,免得被官府捉去,若是没我,你们可没那么方便,莫不是还没过河,就想拆我这座桥?”
烫伤男盯了他一会,站起来走到徐令面前。
饶是徐令现在长高了,在烫伤男面前依旧孱弱。
他伸出手,放在徐令脖颈上,慢慢收紧,不疾不徐地道:“徐令,某救过你一命,你这条命,某随时可以收回。”
“如果你敢骗某,某可不会放过你,某记得你可是有家室的……”
徐令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楚他眼底的真实神色,他姿态放松,似乎在烫伤男的威胁下没有任何的怨言。
“我是个生意人,只图钱财,骗你有什么好处吗?”徐令轻声道。
“那就好,只要你乖乖听话,某少不了给你好处!”烫伤男把手从徐令脖颈上挪开,抓住他的肩膀,晃了两下,旋即朝手下大喊道:“开船!去泉州!”
徐令被人扒着脖子,强行带到厅堂喝酒。
烫伤男似乎真的相信了徐令的顺从,高兴的很,一碗又一碗酒端到徐令面前,畅想着金子到手该怎么花。
徐令也没有拒绝,这些掺水的酒,就是喝的再多对如今的他来说也不会醉,烫伤男也是同理。
只是喝的多了,还是有尿意,徐令借口尿遁,去甲板后头往江里释放。
只见船周静悄悄的,离开船上灯笼照射的范围,远处黑漆漆什么都看不清楚。
隐约有些水流的声音,不过也并未引起甲板上江匪的注意。
徐令抖抖身子,系好裤腰带,转身朝船舱里走去。其中一个舱室外,有两个江匪正在守门,徐令上前,淡定地拍他们肩膀,“醒醒,老爹叫我来取些香料,顺便叫你们也上去喝酒,开门。”
那二人见他说的如此自然,虽然不解喝酒要香料做什么,可还是挠挠头开了门,让徐令进去,“你可别乱拿东西啊!”
“胡说,有你们两个在门外守着,除非我是神仙,不然还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偷盗吗?”
徐令不悦地要关上房门,“倒是你们两个,在门外看好,没有老爹的口令,别叫其他人进来!”
他顺利地关上门,把两个江匪关在外头,说起谎来眼皮子都不眨。
舱室四四方方,除了一扇门连窗户都没有,要是其他人进来,肯定没办法偷东西。
可徐令不同,他有空间。
而且为了这个环节,他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