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雷鸣炸响，震耳发聩。
尤其是周围的西凉人，乃至是张辽，所有人的眼中都泛着一股嗜血的血色。
在地狱中，人是活不下来的，只有恶魔才能活下来。
时时遭受劫掠，国却又施以重赋，他们的无奈和绝望又有谁懂。
没人懂，没人帮，便自己杀出一条通天路。
天下动乱并起，黄巾起义，难道都是天下人的错吗？
婴儿贯于槊上，盘舞以为戏。
这是将婴儿插在大槊上，挥舞着当做嬉戏玩乐。
岁大饥，人相食。
越是简短的字，便说明事情就越沉重。
相比之下，这些遗忘了真正边疆士卒的人，各个都有罪。
“七日之后，便是良辰吉日，我会来迎娶文姬。蔡师也在这几天想想，为何事情会变成今日的地步，再想想若是踏入洛阳的是异族，不知道蔡府上下可有活口！”
“这天下人都忘恩负义，偏偏有人指责我等忘记君恩？”
董天武露出不屑的笑容，说完之后便又转身离开。
他其实有种报复心，就像是以天下人的做法，对待天下人。
倘若你蔡邕觉得我忘记君恩，那你便来感受一下君恩有多重。
皇帝赐婚，恩宠至极啊！
对于这种老学究，他们其实也有用处，对于国家社稷也有益。
可对于董天武而言，若是蔡邕不想出仕，那他便只能够用来传播一些学识了。
见着董天武离开，蔡邕的神情更加涣散，失魂落魄一般。
他心中刚觉得有些悲惨，却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悲惨。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可董天武所说的字字句句，他一时之间又没有办法反驳。
在他铿锵有力的话语面前，他经由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觉得自己也是罪人。
往日里面他所有的无奈和无能为力，都化作此时的罪责。
尤其是那些由血墨凝成的文字，更让人内心震撼。
往日他还能够扪心自问，觉得自己无愧良心，可此时他却良心有损，儒心破碎。
“父亲，我刚刚都听到了，但是这天下大乱，不是父亲之过，也不是父亲一个人能够改变的。”
“错的是这个世道。”
带着满身诗香气，清纯淡雅的蔡琰，从旁边走了出来。
她依旧是白衣飘飘，犹如仙女，却是蹙眉微皱，不忍心地安慰着自己的父亲。
董天武来了两次，两次都对他的父亲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尤其是这次，她心中都不由得对董天武产生一丝好感之感。
此人看起来一副光明磊落，声音铿锵有力，颇像是那种凌云壮志的豪杰英雄，却看不出什么奸臣的影子。
西凉有多乱，她也不知道。
但是从那简单的两句话，她便有千斤之重。
很难想象，若是她到了那种境地，会怎么样。
或许也就是死于路旁，无人询问罢了。
“边境战乱之苦，简直是人间炼狱，为父也走遍大汉各州各郡，也知道人间疾苦，却又无能为力。”
“董太师所言不错，若是见死不救，终究一日也逃不开。”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琰儿，为父打算出仕，这董天武看起来不像是丧心病狂之人，他的西凉军乃是天下最强的精锐，他大权在握，西凉生死皆系于他一人之手。”
“若是他死了，西凉军这匹恶狼也定然会癫狂，到时候天下群雄割据，叛乱四起，定然是生灵涂炭！”
“若是由为父前往他麾下，至少在他做出一定决定的时候，还能够干涉一二。”
“或许这一两句微薄之词，便能够挽救数十万的黎民百姓。”
“只是……”
蔡邕泪眼浑浊地看着蔡琰，声音已经哽咽。
“女儿明白，嫁给谁都是嫁，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陛下已经订婚，此时早就已经定下来了。”
“我观这董天武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若是能够导他向善，也是天下之福。”
蔡琰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担心什么，连忙安慰道。
事已至此，早就是无力回天。
若是无法改变既定事情，那便只能够乐观地去看待。
“女儿，苦了你了，为父无能啊！”
蔡邕听着蔡琰的安慰，更是心如刀绞。
“这天下比女儿苦者，不计其数。我能够成为您的女儿，已经是上天对我的宠幸。”
蔡琰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如温温暖风，抚平人心中的伤悲。
她这句话都是发自肺腑。
在这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多少人还在孩童之时，便已经死了，她能够平安快乐地长大，又能够读诗书，学音律，已经是上天恩宠甚重。
她既然承受了这个世界对她的美好，也该想办法将其传递下去。
至于儿女情长？
她本来也与那卫家并不相熟，双方门当户对而已，谈何感情。
这个世道的女儿身，就没有多少的感情，但凡那些世家豪族，女儿多半也只是联姻的工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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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之话，真如晨钟暮鼓，令人深思。”
离开蔡府之后，李儒也忍不住感慨着说道。
他追随董卓多年，却没想到他也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似乎从上次的梦中指引之后，他的主公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眼中也充斥着坚定和霸气。
仿佛天下再也没有让他惧怕的事情。
细细观之，就连主公的外貌都隐隐有些改变，似乎变得更加年轻一般。
昨日在听说董天武拿起天龙破城戟之后，他愈加觉得这主公乃是上天庇佑。
这让他做事也更加认真，对于董天武又增添了一股敬畏。
“文优，若非意外使然，我也想要做个踏踏实实的好人。只可惜，上天传我重任，让我没有选择啊。”
董天武发自肺腑地感慨道。
他确实是想要做个好人啊。
可谁让他就变成了董卓，为了自救，他也没有选择。
人不狠，站不稳。
只有摒弃优柔寡断，展现出果断果决，才能够在这个世道存活下来。
他看到了董卓的过往，也知道他心中的不甘，知道他内心中曾有过的怨与不安。
也知道西凉民风如何。
在他看来，一切似乎都是必然的。
只有他终结这个乱世，重塑江山，才有可能改变这一切。
来便来了，总得要做些什么。
况且，车轮只能够向前，不能够后退。
后退则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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