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端坐在凤位上垂眸不语,察觉到她袖子里紧攥的手,琳瑶率先开口。
“各位娘娘,皇后娘娘早起便身子不适,眼下也是强撑着身体,凤体要紧,还是让娘娘早些歇息吧。”
众妃们面面相觑,但看皇后不开口也不敢再多言,不甘心地拜礼离开。
人都走后,琳瑶轻轻开口,“娘娘,刚才众嫔妃的话您可不要放心上,她们心里有气,但又不敢上奏皇上,便到娘娘这儿来鼓动,无非是想借娘娘的手整治云嫔,替她们出这口气,您可不能上当。”
皇后抬起头,静静听她说着。
“如今云嫔正是圣宠,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一个人越是风头正盛时,其他人越该避其锋芒,若此刻娘娘对她发难,只会招惹皇上不快,势必影响夫妻感情。”
“娘娘已位列皇后,太子哥哥又是储君,若此刻招惹了皇上不快,为了个黄毛丫头累及后位和太子哥哥储君之位,那就得不偿失了。”
“皇上这么不顾礼制地宠爱云嫔,不久前朝也会传遍,自然会有言官上谏,根本无需娘娘亲自劝说,何必做自己做着得罪人的事儿。”
随着琳瑶的话,皇后眼中的愤懑渐渐散去,拉着她坐下来,“你说得对,为了大局本宫不能冲动。”
……
纵然琳瑶时常安慰开解,纵然皇后贤德宽和,可终究也是女人,丈夫连面上功夫都不做,接二连三为妾室打脸发妻,哪个正妻面对丈夫此举心里能好受。
皇后这几日身子还真有些不适。
“娘娘其实都是心病。”琳瑶说道。
太子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其中缘由。
“印象中父皇从未如此对过一个嫔妃,记得从前也有新入宫妃子专宠个一两日,但后面也就淡下来了,实在想不通为何会这样。”
“过去父皇还教导,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君王雨露均沾方能维持后宫平稳,专宠是要生乱子的,如今遇到沈云姝怎就像中了魔一样,全然不顾。”
难不成这是遇到真正的爱情了?可当着皇后的面这话琳瑶也不敢说。
皇后揉着太阳穴,脸色有些憔悴,“你父皇啊,半生兢兢业业,恪守礼规,这岁数大了,反倒开始折腾了,怕是前半生压抑太久,后半生开始疯狂释放。”
“宸儿,你可看到了,日后你可不能如此啊。”
话一落,倒是琳瑶先笑了。
“笑什么呢?”太子板着脸。
“亲父子,一脉相承,难说啊。”
太子冷哼一声,佯装愠怒,“就知道你这丫头嘴里没好话。”
“别说,瑶瑶这话还真不一定说错呢。”皇后开口道:“你父皇年轻时也曾经和你一样,端方规矩,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日。”
太子和琳瑶不再吭声。
“行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皇后撇开这些烦心话题。
看向琳瑶,微笑道:“倒是瑶瑶,这段时间你和那位白书生怎么样了,快跟本宫说说。”
如今唯有这些宫外趣事才能让皇后心情好些。
“小白挺好的,他读书也特别努力,对我也很好。”
“怎么个好法儿?”
“我跟他说,我这人脾气不好,啥时候都得我说了算,他说没问题,他什么都听我的。”
“那就好。”皇后笑微微听着,“不过你也不能太相信他了,男人啊,惯会说甜言蜜语,情浓时什么海誓山盟都说得出来,可日后就不见得如此了。”
身为男子的萧胤宸在这话题上实在插不上嘴,听着两人絮叨,不发表任何意见。
“哪日成了婚,说不得他就纳妾回来,倒是你就知道男人的话多不可信了。”
皇后是真被皇上伤着了,说着说着话题又扯了回来。
“纳妾?”琳瑶眉头一拧,“他就是多看别的女人一眼,我都能把他眼睛挖出来,纳妾!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小姑娘娇蛮又霸道的样子看得皇后乐出声,“就你这样子谁敢娶,哈哈。”
“不过这话咱自己说说就罢了,可不能拿出去说喔,会让人家笑话善妒的。”
琳瑶一撇嘴,“无所谓,我不在意名声,我只要自己开心,再说小白也不会的,他最乖了。”
说着又想起一事,笑眯眯道:“娘娘你不知道他有多听话。”
“他知道我出宫日子,在约好的地方等我,那日天下雨了,十几步的地方就有屋檐,嘿,可他愣是站在我指定的地方一步不动地等着,浑身都淋湿了也不挪步,你说他多乖!”
“这是乖吗?”太子开口,“我怎么觉得是傻呢。”
“才不是呢!”琳瑶当即反驳,就见不得别人说她的小白不好,“小白都秀才功名了,怎么会是傻子呢。”
“对对,白书生呀……就是纯情,就是听话。”皇后纠正道,朝太子嫌弃地摆摆手,“不跟宸儿说,他不懂,他从来都是被女子殷勤侍奉的,哪里懂这些,咱们聊。”
撇开太子,皇后和琳瑶继续聊的火热。
“我给他做的衣服针脚有些大,可他还说好,穿在身上都不舍得脱,街上有人暗笑那衣服做工粗糙,可他还是跟宝贝一样穿着。”
琳瑶讲得眉飞色舞,皇后听得乐呵,唯独太子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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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紫嫣正在医馆忙着,听到堂外几声女子欢声笑语,紧接着,三四位妙龄女子走了进来。
目光从这些人脸上扫过,紫嫣心沉了下去。
“紫嫣?怎么是你啊?”
其中一女子惊呼出声,像是十分诧异。
“呦,真的是紫嫣啊。”
另一人也走上前,上下看着,“听说这里有位女医者,医术高明,没想到竟然是你呀,太巧了。”
紫嫣脸色阴沉,“几位怎么来了?”
这几位小姐她都识得,过去赏花诗会上见过,彼此切磋过才艺,准确地说,都曾是她的手下败将。
“几位都是官宦小姐,不随意出门,今儿个怎么凑到一块儿了?还来我这小店。”
“我们受邀参加国公府的雅集,刚刚结束,这不,回来路上李小姐有些不舒服,听说这里有位女医者,这不就来了。”
同伴女子笑得欢喜,“只是没想到遇到故人了,真巧。”
“对,我想起来了。”那位李小姐也笑嘻嘻道:“紫嫣过去就通晓医理,如今做医者也不奇怪。”
“这下好了,以后我们有个头疼脑热的看病也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