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她将下人打发在道观,自己独自朝后山而去。
这让言欢很是奇怪。
此观不大,且远离闹区,平日人不多,不是达官显贵上香首选,贵妇独自来此僻静之地,言欢怎么可能不好奇,腿不受使唤地悄悄尾随了来。
没行出一段,就见妇人走进一茅庐。
茅庐依山而建,简约中几分雅致。
时下一些文人墨客喜欢在世外田园建些书斋小馆,无事时来比写诗作画,寄身山水,别有一番风雅。
妇人刚走进,一个男人就从屋中走了出来,见到此人,凌母脚步明显加快。
言欢躲在树后,只见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又警惕地朝外望了望,随即向屋内走去。
两人模样甚是亲昵,进门一刻,男人还在妇人屁股上拍了下。
望见这一幕的言欢自觉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之事,本想掉头走开,可好奇心驱使,还是忍不住凑到跟前。
房门紧闭,言欢猫在窗下仔细听着,却听不到任何动静。
正在她决定要离开时,有细细弱弱女子声传来。
起先声音很轻,带着些压制,渐渐地越发清晰。
这声音怪异,听得言欢没来由面红耳赤,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心里更是疑惑,于是扒着窗户朝里瞧去。
只一眼,顿时红霞满面!
迅速缩回脑袋,言欢心砰砰狂跳,胸腔涨到不能呼吸。
面颊灼烫烤得眼睛都睁不开,心慌意乱的人赶紧蹑手蹑脚离去,一路脑子涨懵地回到住处。
那火爆的一幕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眼前人影乱飞,一会儿是凌母高傲冷厉的面孔,一会儿变成风流淫荡画面。
若不是亲眼看到,言欢根本不相信这是同一人。
又想到凌骁与她母子感情冰冷,猜想是否凌骁也发现了?
而言她脑子只担心一件事。
瞧着凌母熟门熟路样子,一看就不是头一回,她能发现此事,那其他人呢?
这种丑事要被传出去,凌骁可怎么办?
他是那么骄傲的人啊,日后还如何立足官场,这种事足以让他后半生抬不起头!
要不要告诉他提前防范?
可依他性子,知晓生母奸情肯定接受不了;再万一他已经知道此事,她此刻再提只是让对方难堪。
言欢脑子乱哄哄的。
那当娘的也是!
耐不住寂寞就正儿八经改嫁,这么偷偷摸摸办事儿,就不想万一哪天暴露自己身败名裂不说,儿子也颜面丧尽。
又一想,凌母那样的高门贵妇如何会改嫁,她的身份和家教也不允许。
言欢这晚失眠了。
照理说此事与她无关,可一想到凌骁将来可能会面临的处境,忍不住替他揪心。
————
向府正堂,新婚次日的方柔向婆母敬茶。
向母和颜悦色坐在上首,喜气溢出眼角。
婉如随丈夫俩坐在左下侧,暗自察详着婆母神色,看得出来,她对这个小儿媳甚是满意,婉如微微低下头。
方柔一身红色儒裙,端庄秀雅,本就是怯弱性子的人,此刻更是羞涩,说话声若蚊蝇,敬茶时手下一晃,茶水险些洒出。
“没烫着吧!”向母紧张道。
方柔道了句无事,重新端好茶水敬上。
向母高兴得合不拢嘴,接过茶盏饮了口。
喝完又招了招手,让方柔上前。
握着儿媳双手,“手怎么样,回头让人寻些药膏。”
“谢母亲关心,儿媳无事。”
“那就好。”
向母又关切了几句,随后笑盈盈从腕上摘下一对翡翠玉镯,满目慈爱。
“这镯子是我当年初次敬茶时婆母所赠,传至向家好儿媳,今日赠与你。”
方柔未觉不妥,双手接过拜谢婆母,没注意到周围怪异气氛。
房里人们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婉如身上。
婉如垂着眼帘,樱唇紧抿。
她敬茶那日可没这待遇!
到今日为止婆母也没给过像样物件儿。
传至向家好儿媳?这几个字像针尖一样扎在心上。
这是明晃晃告诉所有人她不是好儿媳,不配拥有媳妇传家物!
先是丰厚聘礼,今日又这么一场,不想都知道这些很快便会传遍府邸。
婆母这番态度,何尝不是告诉众人当家主母心意所在,世人拜高踩低,日后阖府上下也会见风使舵。
尽管对婆母没有任何期待,可对方当众这么一捧一踩,换谁心里能好受。
忽地手上一热,抬头看去,只见向子珩对她温柔一笑,将她手紧紧握在掌心。
敛起思绪,婉如笑了笑,回握丈夫手。
方柔前来向夫妇俩问礼。
前未婚夫变成大伯哥,方柔有些不自在,向子珩倒是从容淡定,双方见了礼各自坐回位置。
“子卫呀,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可是你福气,日后务必好好对妻子,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否则娘绝不饶你。”
“是,母亲放心。”
结束后,向子卫夫妇离去,婉如也准备起身,却见丈夫坐在原处不动。
向子珩示意她先坐下。
“怎么了?儿子还有什么事吗?”向母问道。
“母亲,你方才之举何意?”
像是没听懂这话,向母茫然不解,“儿子在说什么?”
“婉如进门时也未见您赠礼物。”向子珩开门见山。
丈夫的直截了当让婉如也意外。
向子珩便是有意的,若是他们今日归去,回头再与母亲提此事,母亲必定认为是婉如在背后告状挑唆。
当下开口,不光为妻子讨个说法,也免了母亲猜疑。
“原来是这个呀。”向母笑得轻松。
“你祖母当年就给了我这么一件进门礼,东西只有一个,两个儿媳肯定只能给其中一人呀。”
向子珩不认可,“一对镯子,大可两个儿媳各一只。”
“儿子这说的什么话。”向母轻声埋怨,“镯子是一对儿的,如何能分开?那不吉利。”
“婉如那么温柔懂事,肯定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突然被点名,婉如抬眼看去,只见婆母正笑看着她,一副慈眉善目人畜无害表情。
定下心,婉如浅浅一笑,“婆母说的是,弟媳刚进门,我又是做嫂子的,怎会计较。”
这话答得没问题,可引人注意的是两字称呼。
她唤的的不是母亲,而是婆母。
向母脸色当即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