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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3章 这样子的过目不忘
    司空月狐无聊的打了个呵欠,他本不想来,但被王节给拉来的,王节这人其实特别厌烦交际应酬,说准确点他不仅是厌烦而已,根本就是应酬困难症,但婚礼这种事,王节做为新妇三服内的长兄,少不得交际应酬,于是特地拉上了四皇子这么个交际能士来掠阵。

    现下,司空月狐好不容易才得了空闲,拉了王节“如厕”,其实两个人都是出来躲应酬的。

    “你不是挺长袖善舞的么?”王节不满了。

    “这是无效应酬,我可打不起精神。”司空月狐又打了个呵欠:“喂,你说,太子兄今日为何不来?按理来说,太子兄可是顶尊敬琅沂公,你们家的喜事,太子兄定会来助兴。”

    “或许是因为,范阳卢家无一人出席?”

    司空月狐点点头:“二皇兄不来,是因为裴公根本没请江东贺,他要是来了才稀奇,三皇兄嘛,没人陪他打擂台他是铁定没兴趣来捧政敌场的,鬼金羊不来更正常,他要来了,必然是来砸场子的,可是六弟居然来了,哈,这可真有趣。”

    “殿下究竟想说什么?”王节蹙眉。

    司空月狐伸了个懒腰:“我想说啊,我要是再不看着六弟,裴瑜就要被灌趴下了。”

    六皇子年龄还小,酒量欠佳,但他身边有的是能喝的人,现在确实过于热情,灌酒灌得裴瑜招架不住。要说裴瑜吧,他其实也不是不招人待见,关键他的亲兄长裴珷太烦人,而且裴珷今天也过于热情,搞得别人连新郎倌都不待见了,再有裴八郎,他可真恨死裴瑜了。

    婚姻长幼有序,裴瑜行九,他婚前裴八必须娶妻,但其实裴八连未婚妻本来都没有的——起初裴瑜要娶的是瀛姝,婚礼不会这么赶,裴八的高堂还有时间给儿子挑择一下媳妇,哪知道忽然裴瑜就要娶王青娥了,婚礼一下子就变得很赶,裴八的姻缘也只能草率决定,前几天他才娶妻,刚完了回门礼,立马就要喝堂弟的喜酒了。

    裴八现在对他的妻室极其不满意,因为事发仓促,只能娶个知根知底的表妹,而这个表妹呢,喊裴八的亲娘姨娘,日后的婆媳关系应该没问题,不过夫妻关系就大有问题了。

    这个表妹不漂亮。

    大脸盘,小眼睛,脾性还挺强势,动不动就瞪着眼口若悬河长篇大论的讲道理,裴八实在觉得无福消受,他现在竟然妒嫉起裴瑜来,凭什么啊,王四娘虽然比不上王五娘,至少不用涂脂抹粉也能看吧。

    裴八一郁卒,就巴不得裴瑜被灌醉。

    司空月狐重返酒场的时候,见到的情境是,他家六弟和裴瑜两个人各操着大舌头在那儿互拍马屁,司空月狐真是看不顺眼了,一把拎紧了六皇子的衣领:“六弟,走吧,再喝下去新妇就要独守空房了。”

    六皇子没怎么喝,却也醉得不轻:“四兄,你说,新妇是不是天姿国色?”

    司空月狐:……

    但他居然又看见了裴瑜同样期待的眼神。

    顿时恶向胆边生,冷哼:“难怪你射箭总是脱靶,眼是真瞎了吧!”

    直接就把六皇子拎了出去。

    裴瑜终于能够入洞房了,他现在已经喝大了,根本没脑子琢磨四皇子那话是什么意思,当入洞房,听他的新娘子直问心宿君,裴瑜咧着嘴笑:“心宿君还是很热心的,要不是他帮我,我今天可被危宿君灌醉了。”

    “心宿君是看我情面上呢,以往他常给王瀛姝难堪,我知道他是为我打抱不平。”

    “是的呢,危宿君年纪这么小,居然敢唐突你,当众说你天姿国色,心宿君立马喝斥危宿君,说他眼瞎,骑射不佳,真是解气。”

    王青娥:……

    这世道没有天理,心宿君明明厌恶的是王瀛姝,因为她是王瀛姝的堂姐,居然同样也被心宿君厌恶了?凭什么,凭什么她一点没占着王瀛姝的好处,平白无故却要受这么多的连累!!!

    ——

    王青娥出闺礼成的这天,谢夫人亲自去请了皇帝来昭阳殿,她还是鲜少来乾阳殿“献媚”,把中常侍章永都惊呆了,谢夫人也不送个什么汤膳点心之类的,直接就提要求:“今日王四娘大喜,闲语碎语的帝休难免听了满耳朵,她虽不惋惜错过了和裴瑜的姻缘,但裴瑜那样的做法,也真是欺人太甚!!!

    况且我还听说,那王四娘也不什么好东西,起初还想把过责都推在帝休身上,总之,帝休是受了无妄之灾,陛下你今日要还不去宽慰的话……昭阳殿日后也不必来了。”

    当皇帝陛下到昭阳殿的时候,他看见的是怎样一幅画面?满院子带着面具的女子,有的摘花,有的起舞,好几个女子匍匐在地,一个女子在其中金鸡独立,一个女子在击鼓,瀛姝倒是没带面具,高喊道:“辣手摧花!张牙舞爪!鹤立鸡群!对不对对不对?”

    先一步回来的谢夫人,根本没有想法接驾,把玉如意一拍:“张牙舞爪不对!”

    跳舞的女子把面具一摘,摔地上:“阿姐太欺负人了,我比划的明明是婀娜生姿,怎么就张牙舞爪不了?”

    “帝休输了,得饮一盏黄莲汤。”

    本该挨罚的女子,立时眉开眼笑:“恭迎圣驾,阿伯……错了!是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空通:……

    面前忽拉拉的一片人都在行礼,他只好干咳:“玩什么游戏呢?”

    谢夫人很觉得遗憾,她虽然亲自去请了圣驾,但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来,要若是先就想到了,绝不会纵着瀛姝这般儿戏,但这游戏太好玩了,她竟然根本不想终止,甚至都有点想把皇帝先支开,另找个时机再制造气氛。

    不过……也许陛下也喜欢这游戏呢?

    谢夫人就笑着上前,一把扯了皇帝的手,把他往里拉,这是存心给瀛姝示范呢,要当这样的“狐媚子”。

    “阿姝想出来的游戏,表演者拈签,签上写的都是谚语或短语,演者带面具,不能用神情提示,更不能说话,只能用肢体表现,猜者若估中,猜者胜,否则猜者得饮一盏黄莲汤,陛下也可试试,或演者或猜者择一样。”

    这倒是个新奇的游戏,司空通问瀛姝:“你怎么想出来的?”

    “早想出来了,起因还是南次……哦不鬼宿君……”

    “行了行了,这才受教了几天,看你说个话都累,该喊阿伯喊阿伯,该喊南次喊南次。”

    谢夫人瞥了皇帝一眼,没说话,但神情不愉,瀛姝倒是立马“解放”了自己,笑道:“有回我看南次驯他的猎犬,他先过桥,令犬不能挪步,犬狂吠不已,南次再一招手,犬也过桥了,顿时不吠了,我福至心灵,让南次就他那只犬的作为猜四字谚语,他猜不到。”

    “令行禁止是不是?”

    瀛姝击掌:“果然父子同心。”

    司空通明白了:“看来我也猜猎了,正解是什么?”

    “那座桥是木头桥。”瀛姝好心提醒。

    “木头桥?”司空通蹙了眉头,想了一阵,放弃了:“想不到有什么谚语。”

    “过目不忘啊。”

    不仅司空通木讷了,谢夫人也木讷了,问瀛姝:“为何?”

    倒是起先演“婀娜生姿”的彭良人突然灵光乍现:“我知道了,狗是这样叫的,‘汪’‘汪’‘汪汪汪’,狗过了木桥,不叫了,就是过木不‘汪’!”

    司空通:……

    谢夫人:……

    “阿彭知道你那婀娜多姿该怎么演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彭良人拍着巴掌:“我该找块阿胶,沾了墨,挪动阿胶写很多很多的字。”

    “聪明!”

    司空通:……

    谢夫人:……

    这游戏他们玩不了,老了,不懂年轻人的思维。

    但司空通脑子是活络的,立马懂得了瀛姝的暗示,干笑道:“夫人啊,我看帝休这模样,她且快乐着呢,当不需要我们的安慰了,不如就放任她们继续玩乐吧,都是一群还没长大的孩子,夫人令婢侍备些酒,今日我就宿在昭阳殿了。”

    谢夫人也是没了法子,当着好些宫人的面,总不能硬促成瀛姝承宠,只好应了,还把这个地方让了出来,陪着司空通去了她的寝卧,但谢夫人终究是没兴致饮酒的,二人世界的时候,她直接讲:“陛下总不会现在还把阿姝当晚辈看待吧?”

    “我也真没想到入宫的会是帝休,夫人也知道,帝休从来都称我阿伯,他是王公的孙女,打她出生,连她的闺名还是我和王公商量着议定的,一时半会儿的,我真是无法把她当嫔妃看待啊,她比高平还小了两岁呢。”

    高平公主是刘淑妃的女儿,是六皇子的同母姐姐,本该出阁了,奈何高平的未婚夫突然生病,这病一时半会儿还难康复,刘淑妃哭天抹泪的请求,生怕高平当了寡妇,因此高平还没有出阁。

    “陛下这话说得,阿姝虽然才刚及笄,能和高平一样么?阿姝又不真是陛下的晚辈,陛下既纳了阿姝入宫,难不成就因为年岁的差距,忍心让阿姝为白头宫人?陛下真要是这样想,我也没脸活下去了,立即吊死了,才能向陆女君告罪!”

    “你别急啊。”司空通长叹一声:“我知道你的心思,无非就是想有个子女傍身,等闲人生养的孩子你也看不上,不肯废心思教养,你择中了帝休,我是答应了你的,但情感这事,哪能够……我心中的确有障碍,你也得容我一段时间,总之我答应过你,余下的那嫔位,除了帝休外,我谁都不予。”

    谢夫人不得不缓下劲。

    她要是逼迫太紧,难免会让司空通生疑,这就大不利于废储的计划了,对瀛姝更是有害无益,的确得缓缓的筹措,首先要打破司空通和瀛姝之间辈分差别这个壁垒。

    横竖反正,嫔位不给张氏女,不给何氏女,那就铁定是瀛姝的。

    谢夫人于是终于替司空通斟了酒。

    “彭良人怎么到了昭阳殿,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她那性情。”司空通问。

    谢夫人呆了一呆,掀起眼帘:“陛下果然很留意彭良人。”

    “何为果然?”

    “帝休判断,彭良人应是陛下看好的鬼宿府姬媵,她这才求了我,让我庇护彭良人。”

    “哈,那孩子果然聪明。”司空通听谢夫人对瀛姝的称谓又改回了帝休,彻底松一口气,看来不是只他把瀛姝当晚辈看顾,谢夫人到底也不曾丧心病狂,司空通笑道:“彭良人的确是我为五郎择的姬媵,她出身下品之族,有两个兄长,才华是可以的,我还想着让大中正收为门中学生呢,当然,大中正若是看不上彭家子的资质,我也不会勉强。”

    “陛下何不让彭家子拜琅沂公为师?”

    呃,因为拜王斓为师的话很可能还是入仕艰难。

    但司空通自然准备好了另一番说辞:“不是怕你多心吗,五郎已经是王公的门生了,要是再有戚族也与王公有了瓜葛……”

    “只有皇后才会提防五郎。”谢夫人冷笑:“陛下就放心吧,别说五郎一个姬媵的兄长师从王公,哪怕五郎成了王公的孙女婿,我也相信五郎绝不会为祸江山社稷。”

    司空通:……

    如果你知道五郎已经说了要求娶帝休,并且是非卿不娶那话……夫人你还会如此大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