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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放龙归海
    陈含玉虽是宿慧转世,却不愿觉醒前世记忆,自然不知其中门道,他好奇问道:“袁老,除你之外,这天下还有养龙人?”

    袁饲龙握紧双拳,满脸愠怒,破口骂道:“不是养龙而是豢龙,叵耐!如此豢龙手段,不计后果,简直暴殄天物!”

    他知道此行多半是调虎离山的阳谋,本身对此也没抱有太大希冀。

    可没想到,对方居然祭出了龙属,而且是一条被催生而成的废龙,以翼朝气运镀金,可谓金玉其外,虽说不是败絮其中。

    但其实难副啊,即便他出手,也竟有两分养成的可能,这比以假乱真的手段更让他愤慨。

    该死!他们在他之前找到了真龙,甚至毁掉了真龙。

    袁饲龙叹息道:“它还只是一条小龙而已,需得走江走渎,才能化龙。”

    白龙本身并不具备多少龙气,他本预料到此次出门,就是一桩亏本买卖,也是愿打愿挨,顶多亏多亏少的区别。

    没想到敌人这是绝户手段啊,这白龙还未走蛟化龙,自身虽为龙属,但若将那几分稀薄的龙气抽出来,只会彻底断绝它的化龙之路。

    而它体内蕴藏的翼朝龙气虽然磅礴,却如何与他现在倚仗的离朝龙气如混作一谈?

    只能择一取之。

    用脚趾头想也能做出取舍,离朝虽然势微,但也不是一个亡国丧邦的翼朝能比拟的吧?

    他奶奶的,当真用心险恶!

    无怪这是条白龙,翼朝属金尚白,如是翼朝尚在,此龙倒也算是一条活龙脉了。

    就这样拿出来做兑子?

    必定所图甚深。

    不过也好,至少可以断定,敌人不是像他支持陈含玉一样,真心站在翼朝背后支撑。

    之前的“岁在龙蛇,大翼当兴”复辟失败了,几十年后后又冒出一句所谓的“金生玄水,天理循环。”

    如今看来,果真是不打算复辟了,而是秉承遗志,另立新朝。

    他敢断定,这白龙之后,必定还有一条应运而生,象征玄水的黑龙,就等一个机会破后而立,或者已经养成了也不一定。

    袁饲龙当机立断,“如此,我偏不绝你的翼朝气运,让你二龙相争,互为掣肘。”

    “我今天还就是要放龙归海,逆势而为,助它走蛟化龙。”

    袁饲龙看向陈含玉,开口道:“陈家小子,我须得和你解释一番……”

    陈含玉笑摆手,“袁老放手施为即可,不必解释,我自是信你。”

    袁饲龙见状也是略有动容,倍感欣慰。

    当初也是陈含玉以一番真龙业龙的自信说辞自比,让他放弃了以离朝气运养龙的念头。

    若非如此,本来灭“金翼”而得正统的“炎离”也该有一条气运赤龙的。

    不像如今,袁饲龙涉足庙堂,却是以陈含玉为真龙储君,做从龙之事。

    多年来,他也曾有过自怨自艾,如今看来,倒也不算一步昏棋。

    袁饲龙道:“挖渠,放龙入江,我要随龙入海。”

    陈含玉点点头,他呼唤一声‘娄阳’。

    一旁摆着架子的娄大人听宣理即刻上前。

    陈含玉吩咐道:“叫人挖渠引水,把这白龙放到鲸川之中去。”

    娄阳领命,立刻开始召集将士。

    袁饲龙看向李且来,谄媚道:“老李,何须这些丘八出手啊,你一剑的事情。”

    李且来冷声道:“你这是在指示我?”

    袁饲龙讪笑道:“哪敢啊,刚才你一剑断江,多威风啊,如今不过再来一剑的事情。”

    李且来问道:“你自己怎么不出手。”

    袁饲龙面露拮据之色,装可怜道:“我这龙气用一点少一点,不舍得。”

    陈含玉知道两位自有深意,从中调和道:“不需李老、袁老出手,我这边几百将士,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将士得了军令,立刻开始挖渠,鲸川之水汹涌异常,一刻时间后,只是浅浅挖通一条斜向的沟渠,川流不息的江水就立刻涌入。

    并且不断冲击着沟渠,将渠道越冲越大。

    白龙得水,当即恢复了大半精神。

    袁饲龙见状点了点头,看来它先前吃的那一颗血食,也并非毫无作用。

    白龙身形扭曲成团,在螺丝壳里做道场,左支右绌,用巨大的身体撞散土石,拓宽泥塘。

    陈含玉见淤泥浑水,不时溅射而出,便吩咐道:“再挖一条沟渠排淤泥。”

    娄阳当即阻止,劝说道:“殿下,此举不妥,鲸川乃是天堑,如今江水泛滥,贸然引水,可能导致骊龙县水文改道。”

    陈含玉不是独断专行刚愎自用之人,点了点头,就此作罢。

    袁饲龙摆摆手:“没事,不用太过相帮,走蛟一事,还得看它造化。”

    何肆这时也见识到了他们挖渠救龙的动静,想了想,还是走上前来,对着陈含玉行礼道:“殿下,小人之前路过此地,其实已经遇上了白龙走水,只是它似乎是颇为忌惮这座潮音桥,无法逾越此处,之后才蓄势一飞冲天,却是后继无力,又坠了下来,若是要助它归海,得绕过这潮音桥。”

    陈含玉微微蹙眉:“嗯?潮音桥是有什么说头吗?”

    娄阳回答道:“潮音桥下有一块霸下驼碑,碑文上写了‘潮音桥,斩龙剑,镇江河,蛟龙潜,百姓安……’这潮音桥是翼朝所立,已有百余年了,原意就是为了防止洪潦,据说是能防止蛟龙走水。”

    袁饲龙点点头:“翼朝的剑镇翼朝的龙,合乎情理。”

    娄阳据理力争道:“不能再另开一渠了,鲸川真的会分流改道的,我等如今在官道之上,依山依水,若是因此断了辎重路线,可就葬送了骊龙城门前一卫之兵了啊。”

    陈含玉笑道:“不必改道,把剑取了便是。”

    娄阳有些犹豫道:“殿下,关于这斩龙剑,末将这两天读过《骊龙县志》,也是有所耳闻,骊龙县是地处洼地,对于雨水这个东西,怕它不来,又怕它乱来,就靠着斩龙剑镇压蛟龙,县志记载,至潮音桥落成之日起,百年来骊龙县虽偶发大潦,洪潦却从不会没过悬挂斩龙剑的剑尖。当地人对此十分笃信,口口相传拿掉这剑是会遭现世报的。可财在脚下,唾手可得,怎么会没有人心动?所以的确也有人盗取过斩龙剑,而且还不止一两个。但是县志记载,指名道姓,他们每一个人都免不了儿女早逝,孤独终老的结局。这仿佛像一种诅咒,也是一种警示,时刻提醒凡人不要为了一己私欲行盗取之事……”

    之前听娄阳告罪丢失一州之地都未曾皱眉的陈含玉此刻却面露不满:“娄监军,你说了这一大串,又不让我开渠,又是不让我取剑,你好大的主意啊。”

    “末将不敢。”娄阳跪伏下去,白袍染尘。

    “那就去把剑取了,没什么好担心的。”陈含玉朗声道,“真有什么现世报,我大离储君陈含玉一力承担。”

    袁饲龙一旁腹诽,“妈耶,好豪气干云啊,算盘打得真好,还不忘捎带上炎离气运做兜底……”

    娄阳闻言,面无血色,当即高喊:“臣死罪!若有诸般业果,请愿尽数加之吾身。”

    主辱臣死,唯此而已。

    娄阳起身就去取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