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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后悔
    小禾面如死灰,知道自己是逃不了了,只得依言照做。

    小禾眯起眼睛,不敢细看,将一双细嫩柔荑缓缓伸进何肆的腹中,一手扒着一边伤口,却是迟迟不敢使力。

    何肆眉头皱起,一是因为刺痛,二是见她磨磨蹭蹭的,却是忍住了斥责。

    这丫头本来胆子就小,再把他吓坏了,这手一抖,吃痛遭罪的还是自己。

    “你倒是扒拉啊,就这么点口子,你塞两只手进来,不给我扒开,是添堵的吗?”

    小禾彻底紧闭双眼,双手微微使劲,何肆顿觉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牙齿抖动咯吱作响,倒吸冷气发出“嚯嚯”声,却是没有惊叫。

    小禾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何肆咬牙牵强道:“你闭嘴,手扒开别乱动。”

    小禾顿时闭上嘴巴,全身僵直,每一块骨头和肌肉都是维持不动,忍得十分辛苦,就连大气都不敢喘。

    何肆将绣花针探入腹中,另一只手也是捏胃囊,开始缝合。

    这样做当然治标不治本,但他总不能豁了个肚子出去找杨宝丹吧。

    至于会不会造成二次伤害,倒是真顾不得了,别人好歹是病急乱投医,他倒好,自己动手,都说医者不自医,何肆真就破罐子破摔,都伤成这样了,生死由命吧。

    小禾依旧心惊胆战。

    何肆却发现这姑娘居然是个汗手,奶奶的,失算了!

    那因为紧张,汗水从掌心渗,直接接触自己的伤口。

    就像过年的时候,盐渍腌肉一样。

    妈的,刺激,真疼!

    何肆咬牙切齿,只能加快速度,里里外外缝了四十几针线。

    他才明白,隔行如隔山,原来二皮匠的手艺只是看着简单,做起来难。

    缝完胃囊。何肆抽出双手,虚弱道:“好了,你把手撤了吧。”

    小禾如蒙大赦,收回了手。

    这个姑娘还是有一些敦厚老实的,一直尽心尽力扒拉着他的伤口,心神紧绷着,以至于越来越用力都不自知。

    这会儿松手,何肆那本来就只有一尺宽的伤口,都有些被拉扯大到合不上的趋势了。

    何肆没有计较这些,又是在绣花针上穿了一根长线,然后一手把豁口处的皮肉捏到一起,一手开始缝针。

    或许是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何肆已经痛到麻木。

    之前他观刑赫连镛被凌迟,打心眼里警钟他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凌迟都不吭一声,现在看来,硬汉的本领,也就这么回事儿。

    他在这次下手的速度更快,歪七扭八地缝了二十几针线后,随意打了个结,剪多余针线。

    当即站了起来,感受着肚子不再漏风,自己的手艺虽然丑些,但也还算顶用。

    何肆一时没有找见自己的行囊,后知后觉那柄二人夺也不见了,应该是被杨宝丹拿走了,他转头对着小禾吩咐道:“你给我拿件衣服来。”

    他本来的衣服早就被杨宝丹撕成布条了。

    可惜小禾房中只有女子衣裳,何肆穿了她的亵衣,又在外头套了一件十辐的深衣曲裾,好在颜色是霁色的,不是那么的扎眼。

    何肆交代道:“你住房间里待着,我出去一趟,什么也不要向别人说,知道吗?”

    “知道的。”小禾捣头如蒜。

    何肆拿了大辟就往屋外走去。

    其实晋陵县虽小,但人身更是渺小,若非实在担心的紧,何似也不会做这等大海捞针还可能相互错过的蠢笨事情。

    可是刚出了瓦子,在北瓦外的一条街巷之上,却是一片热闹场景,虽说过了午时,天气却依旧酷热。

    定死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否则不至于聚集了这么多看客。

    何肆远远看见人群扎堆中有人拔刀斥喝道:“衙门办案,闲杂人等速速推开,再有推搡,定拿不饶。”

    围观群众稍稍疏散一些,仗着不俗的耳力,何肆听见围观之人七嘴八舌的拼凑故事,好像是这里刚刚发生了一桩惨案。

    那条名为竹儿弄的弄堂之中,竟然死了十人,个个都是彪形大汉,死者是不少人百姓熟知的三鹿帮帮众。

    他们活着的时候欺压百姓,与巡捕司沆瀣一气,百姓敢怒不敢言,只得面称一声“好汉爷”,死后却成了人人唾骂的地痞流氓、泼皮烂聊,恨不得拍手称快,奔走相告。

    何四听闻一人说道,好像看到了人犯的样貌,是个女子。

    何肆当即眉头一皱,心感不妙。

    他直接走入人群,伸手拨开几人。

    一个壮汉被无心之下被何肆一把拨开,脚步踉跄,当即面上有些挂不住,还未回头就怒骂道:“推什么推?往里头硬挤什么?这么爱凑,不早点来?吃屎都赶不上热乎……”

    他一回头,看到比自己矮了一头的何肆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双鲜红的眼睛透露着妖冶邪异的光芒。

    “麻烦借过!”

    壮汉顿时蔫了,瑟缩脖子退了开去。

    何肆走到人前,看着一众捕役,居然发现一个熟人。

    是夜战季白常的晦夜,他在荣旺客栈遇到的那个负责巡更值的捕役周自如。

    他怎么不做值夜守备了?

    周自如自然也看到了何肆,他眉头微皱,却是见识过了何肆的实力,不敢出声,只是眼睛死死盯着何肆,已经把他列为凶嫌。

    何肆才不顾顾及他的眼神,他与自己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真要找自己麻烦,就算不用气机也能一刀对劈了他。

    保管他从眉心到鼻子到人中,再到身下二两肉都是对开的,有一点分得不均匀,都是他的学艺不精,刀法差逊火候。

    何肆低头看向一地死人,这些死人他大多认识。

    是杨宝丹生辰那日子二人来北瓦看戏,出来时候,那一伙不知死活欲要劫道自己的歹人。

    何肆当时只杀了一个入品的为首之人,对于其他人并未下杀手。

    莫不是碰巧遇到了杨宝丹?这才有了一战?

    细看之下,这些人都是死于剑伤,联想到自己不见了的二人夺,几乎可以确定这场屠杀是杨宝丹所为。

    何肆有些后悔,当日应该将这些人都杀了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