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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榔头捶钉
    温玉勇怒上心头,也不多话,只是翻身下马,同时他抽出了随身佩刀。

    刀身银亮如一泓秋水,大红酸枝、镶金错银的刀鞘华贵异常。

    这种翼朝开始才冠以“雁翎”之名的刀具,结合了腰刀、倭刀、苗刀等前代名刀的特点,轻巧,刀身挺直,刀尖处有弧度,有反刃,因形似雁翎而得名,便于携带、利于近战中距离战斗,既能单手刺斩,也能双手握住劈砍,同时还适用于马战,其锋利程度足可支持武人一刀将马首斩落。

    何肆也是拔刀,他的屈龙在印合山上已然出鞘,却是没有挡住刘传玉的一指,大有些“出师未捷”的郁结,所以这回何肆也是选择了出刀对敌,打算顺一顺心气,然后继续闭鞘养蕴养胸中刀意。

    天可怜见,何肆刚打算用上斫伐剩技,却忽然发现按照刘传玉的告诫,阴血录须得是走得是十二正经,把气机分成无数段块储存在各处窍穴相互串联起来,但这种运转方式却限制了斫伐剩技的大部分刀法的行气之路。

    何肆未战先恼,又是带着些憋屈地把屈龙收回了刀鞘之中。

    温玉勇见状冷笑道:“反反复复,你这是又要比拳脚?”

    何肆摇了摇头,解下身后重剑,“砥柱剑法,师学小重山史烬。”

    温玉勇不屑一顾,临阵换将之举,未战先输。

    《砥柱剑法》名为剑法,实为剑招,一身气机奔走如大江大河,翻江倒海,手中巨剑却是岿然不动。

    何肆曾于洪谧州阅景台观折江大潮,一跃如伪五品,虽然那时只有一双睁眼瞎的瞽目,却是听说了台上一副楹联,“风波折江水,砥柱海门山。”

    何肆手中重剑之上伤痕斑驳,血色气机流转如鲸波浴日红,壮观异常。

    温玉勇眼眸微眯,手中雁翎刀微微震颤,一样是鲜红的气机附着,却是带着红莲地狱的严寒。

    雁翎刀是仪銮司制式武器,却非仪銮司独有,每一柄都是千锤百炼之作,刀锋犀利无比,天子亲军上直卫统一佩刀,其余人只有到达一定官阶,才可以被上峰或皇帝赐一把,这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曾有诗云:“我有雁翎刀,寒光耀冰雪。神锋三尺强,落手断金铁。”

    喜帝改元之前的府顺年间,安南内乱,陈斧正钦点兵部尚书茅校武南下安南平息番乱。茅校武出征之时,得喜帝赐一诗,其中有一句“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雁翎刀之锋芒可见一斑。

    温玉勇手中雁翎刀一抖,挽一个刀花,刀身之上红气瞬间翻滚,一抹红芒裹住刀身,血色的气机从刀尖翻滚而出,落地就是霜凋夏绿,结成冰坚。

    何肆微微皱眉,他不知道温玉勇的偏长是什么,就算知道了好像也聊胜于无,就像李嗣冲早早与他言明自身偏长善射,结果他的刀剑拳脚样样不落俗套。

    温玉勇偏长是何,何肆并不清楚,只是觉得使刀的他一身锋锐。

    皮裹骨兮骨裹皮,气机奔走间铮铮有声。

    温玉勇身形一跃,如一只凶猛的猎豹扑向何肆,双腿挑起又使出千斤坠,骨重异常,雁翎刀如一挂瀑布泻落,闪耀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何肆似崔嵬砥柱,屹立瀑中,高举重剑格挡。

    鲜红的气机泄下,何肆首当其冲,感觉如堕冰窖。

    这种严寒侵袭,彻骨折磨便是温玉勇时时刻刻所受。

    何肆体内阴血录自然血沸如镬汤,面对寒气侵袭,瞬间如汤沃雪,一时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轰”地一声巨响,两道身影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两人的气机交织在一起,都是红色,看似不分敌我,其实寒冰烈火。

    而在这一瞬之间两个人的体内五脏翻滚不停胸口沉闷窒息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出来。

    刀剑互相撞击,本就无锋的重剑剑刃崩碎一块铁渣。

    何肆一口唾沫钉喷出,却是一枚血箭。

    温玉勇撇头看看躲过,一脸阴鸷道:“李永年居然把唾沫钉都教你了!”

    两人都是凭借骨勇角力,何肆却是笑道:“他没教你吗?”

    温玉勇闻声面色更冷。

    何肆又是以阴血录操纵那枚血箭,出其不意,一个迂回变作一条纤柔手臂,正是纤手破新橙之法。

    感受身后奇袭,温玉勇却是冷哼一声,“歪门邪道!”

    不闪不避,任由那只血手轻易搭上自己的脖颈,血手刚要发力,却在瞬间冰封,寸寸零碎,其上附带的气机都是冻凝。

    何肆见状也是一脸惊异,这寒气居然能冻结气机!

    何肆扬剑将温玉勇挑开,就像之前练习的剑尖挑石锁,温玉勇高高飞起,还未落地之时,何肆手持巨剑就已横空出世,咫尺酿风雷。

    空中无凭无依的温玉勇一脚踢歪剑尖,身形陡然下坠。

    何肆脚下一错,身形如风,向温玉勇贴身扑去,一剑挥出,势若狂风,剑气纵横如朝阳下红滚滚的鲸波万仞。

    温玉勇手中雁翎刀一摆,削铁如泥半点不假,竟将何肆这一剑削下诸多铁屑,而后刀势不减,反手一刀,向何肆背后劈去。

    何肆哼出一声,全然不惧,巨剑翻转,竟是以厚重到几乎没有的剑脊砸向雁翎刀,这一砸之威,震得温玉勇虎口略微发麻,却是每一截骨节都是发力,紧握这雁翎刀不脱手。

    何肆趁机欺身而上,巨剑再度横扫,瞬间到了温玉勇面前,这一剑斩出,惊雷炸响,平地风雷。

    温玉勇眼神一凛,身影一晃,侧身避过,一掌横推开重剑,顺带在键脊上留下一个霜寒密布的掌印,同时雁翎刀反手一撩,向何肆腰部划去。

    他已经使出了全力,虽然步入五品时间尚短,却是积攒多年,一飞冲天,如今便是立在五品巅峰,就差登堂入室,可没曾想何肆的气机强横居然半点不逊色于他。

    温玉勇眼中妒火就要喷涌,这小子,真是好运!嫉妒到令其发指。

    何肆从来单手持剑,竟然直接伸出左手握住浴血般的雁翎刀。

    十七年蝉在手,火中取栗又有何惧。

    手中火花溅射,何肆牢牢却是牢牢攥住雁翎刀的刀身。

    温玉勇使出三皇炮捶中的撩阴炮,一脚就要断绝何肆子孙根。

    何肆裆下生寒,使出纤手破新橙的秘术,一条条血手瞬间从二人交织的气机中从浮现而出,拉扯住温玉勇的右脚。

    何肆当机立断一扯左手握着的雁翎刀,温玉勇却是丝毫没有晃动,下盘稳健,如金鸡独立。

    温玉勇一个拧身,鞭腿扫断已经被寒狱之气冻结的几条血手,一个单脚冲天顶在何肆下落的巨剑上。

    何肆就像挥动榔头捶钉子,一声木然的响声传出,竟然将单脚拄地的温玉勇砸入地下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