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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那年
    唐辛发现他盯着自已看,忽然松开攥在他腰间的手,还没来得及坐回去,腰后就被按住了。

    推不开,一着急便凶起来,“石玉,你干什么?”

    满是防备,但是眼神很真实,她没有说的那么不喜欢他,或者说她还喜欢他,很喜欢。

    石玉低头在她头发上吸嗅,顺着耳朵闻到脖子,唐辛打了个激灵,立时警觉,抬起手来朝着脖子猛地一推,左右开弓,啪啪打在脸上。

    她也不知道打了几下,三四下总是有的,虽然没怎么使劲。

    见他就那么看她也没个反应,唐辛后悔,应该多打几下,再用力一点,先把那天他打她屁股的仇报了再说。

    其实石玉不是没反应,主要是因为不疼,动静又小,外加她拍他的时候那副模样就跟撒娇似的,就不是真要打他。

    尤其石玉心里还念着上一回,突然被叫回家里没能见着她,自动自觉地就把孩子没了的事揽到了自已身上,总觉得心里亏欠着她的。

    “舒心了?”他忽然放开她,在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推着她转过身去,“吃吧,吃完了赶紧睡,走了。”

    走了?

    去哪儿呀?

    说走的人没动,还站在身旁,唐辛也没坐下,仍是看着他。

    良久,“哦”了声,坐回去,拿起勺子继续吃面前那碗粥。

    凉了……

    面也凉了。

    包子也凉了。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

    石玉见她只尝了两口就不动了,一脸的不高兴,用她放回粥里的那把勺子舀了一小口,就着边缘尝了一下就明白了。

    把人拉起来,朝着房门大步迈过去。

    唐辛提着裙子跟在后面,拖鞋小跑得嗒嗒响,即将迈出门时突然站住。

    石玉以为她要说不能出门的事,谁知听见一句:“是不是要出去吃?你等一下,我换双鞋。”

    真跟她儿子一个样,为了口吃的什么都能忘了,明明刚才还在闹别扭,转眼就兴高采烈。

    出门时,不止鞋换了,衣裳也换了一身。

    唐辛看着石玉放在床上的军绿色套装愣了半晌,支吾着说:“不……热么?”

    短裤没问题,可上身是一件短款的夹克,真的不会出汗么?

    石玉朝着外面一抬下巴,“你瞅瞅,几点了,夜里不凉么?”

    唐辛不想和他争辩,哪怕一点都不凉。

    已经五月份了,即使上京都热了吧,怎么还能穿得住这样的大长袖……

    他自已虽然也穿着件长袖的衬衣,质地却是麻的,至少透风,却要她穿夹克。

    脑子有病吧。

    和脑子有病的人争执,更有病。

    唐辛拒绝再做无谓的争吵,随他的愿吧,换好了才发现他的病很严重,竟然让她穿靴子,还是双高跟的!

    “石玉——”

    “穿这个,你脚才刚好,护着点儿。”

    没听说过脚踝扭伤之后穿高跟踝靴护着的。

    算了吧,听他的,谁脑子有病就听谁的。

    石玉觉得她是完全忘记了,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经过前院时脚步不停,直到快走过去了才猛地停住。

    回廊不算窄,唐辛却是紧跟着,一下子撞上去。

    石玉回身看她,月光虽亮,廊檐下暗,就看见个低垂着的黑脑袋,一头短发。

    哪儿还有半点当年的影子。

    唐辛捂着鼻子,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忍着一个字都没说,直愣愣看着他。

    石玉朝着斜对面的院子角落抬手一指,“你站过去。”

    “什么?”

    他说话时声音确实不大,但唐辛是听见了的,就是觉得诧异,问完也没等他答,小跑着就过去了,站好了问他:“这儿?”

    石玉往回走了几步,看过去,朝着旁边指了指,唐辛便又站过去一点。

    两人远远对望。

    好一会,石玉忽然开口:“平城还挺洋气,吊个唁都成秀场了。”

    声音仍是低的,带着笑。

    夜晚安静,听得清晰。

    唐辛一怔,莫名就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依稀就是这里。

    那时还有一座假山石,就在这个角落处。

    她当年就是站在假山石的前面,远远看见了立在回廊

    那时是冬天,过年的时候。

    她的手往身上一摸,低头看,实在想不起来当时穿的是什么。

    也许,就是这样的一身?

    也许石玉记得,她忘了。

    那时她说的什么?

    努力回想。

    石玉也不催她,就着月光打量。

    那年,见到她时是个午后,虽是冬日,日光正晒,不像现在,半弯月亮,几点星光。

    唐辛想起来了,手往腰上一叉,斥道:“你谁呀?这儿有你说话的份?滚出去!”

    停顿片刻,歪头打量,自已又接了句:“哦,原来是上京来的石公子,特意来为于海上香的。”

    石玉笑出声来,这丫头,还记着呢。

    不止记得她是怎么说的,还记得当时于家那位管家对他的介绍,学得还挺像。

    他还真是冤枉她了。

    石玉掏出打火机,朝她伸出手,道:“我借你个火?把风筝给于海点了。”

    “行,你来。”

    唐辛边说边往后退开一步,特别开心地说:“来吧,敬一下你的前辈。”

    那一年,石玉就不大爱听这一句,心境却和此时完全不同。

    于海是唐辛祖上订下的娃娃亲未婚夫,两个人却几乎没怎么见过面,更无交流。

    于海是个垃圾,死是咎由自取。

    刚好那时石唐两家长辈有意让石玉和唐辛凑成对,但是唐辛年纪还小,石玉又年未三十不想结婚,听到这句前辈时很是不屑。

    如今,更为不屑。

    石玉大步迈过去,手扣在她腰后,将人带到自已身前,点了火照亮在她脸旁。

    从眉到眼,逐一细看,依稀还是当年模样,娇俏,任性,骂你的时候都挺好看。

    忽而嗤笑,“什么前辈,算命的说过你大富大贵又旺夫,于海就是个傻子,就没有娶你的命,所以他得死。”

    唐辛扬起脸笑得更加开怀,这话当年是她说的,他都记着呢。

    要不是今日他提起来,她还以为自已忘了。

    石玉看着她笑,忽觉神奇,当年的他就站在这院子里,断然想不到会有今日。

    那时避之唯恐不及,现如今恨不能把她锁起来。

    锁在了这座院子里。

    像是无意,又像是为了证明,她是他的,谁也抢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