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带着孩子去看望唐辛的父母。
这是唐明岳调任上京之后,唐辛第一次到上京来,也是第一次回家。
一起吃了晚饭,又喝了些酒,谁也没离席,就围坐在桌边。
小哥儿俩围着辛微宇打转,石墨一口一个外婆叫得亲,石砚袄袄个不停。
唐辛仔细观察,她妈挺高兴,即使小的那个叫不出外婆,口齿不清咿咿呀呀着姥姥,也是满眼藏不住的喜爱,可比当年对着她的时候柔软多了。
她也是这次见面之后才发现的,石砚特别会演,那晚一看到她就“妈妈、妈妈”地喊,撕心裂肺的劲头简直吓人,天黑看不清,听着声以为要哭得背过气去了,进了屋再看,一滴眼泪都没有,笑得那叫一个甜,小胳膊搂着她一个劲地往脸上亲。
石墨也会卖萌讨人喜欢,但是演戏这事实在是不如他弟弟,差远了。
后来她还特意问过石玉,是不是他们家有这基因,石玉哼笑,唐辛以为他要嘲笑她,结果见他翘起条腿来叠在另一条腿上,在裤腿上掸了掸才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回头有机会的时候,你观察观察那家里有兄弟俩的,好好瞅瞅,是不是老二都这德性。”
唐辛一时没理解,见他停了口,问:“怎么说?”
他便勾着嘴角又笑起来。
他一笑,她就想起来了,他那两位妹夫不就是亲兄弟嘛。
果然,听见他说:“据说啊,是据说,毕竟我们家都是独生子女,没见过这景,但是据说家里有俩孩子的,老二天生就是带着求生欲来的,看着不争不抢的,但是打一落生就会演。”
唐辛没忍住笑了一声,捂着嘴乐,心说:你就是喜欢孟家老大,看老二不顺眼呗。
石玉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欸了声又说:“对,我就是在说孟既明,你看看,看看他那一天天演的那一出又一出,能把自已给绕到坑里去——”
唐辛大笑出声,截断他的话飞快地说:“所以?你想要说什么?石玉,我告诉你,人呀总是这样的,怕什么来什么,不喜欢什么就给你什么。你要小心,你的小儿子兴许就是像孟既明,喜欢不喜欢的,你都得认,还得高高兴兴地认。”
“认。”
石玉说认的时候一点都不严肃,挑着眉梢朝她看去,似笑非笑道:“甭管像谁,兹要是他不管别人叫爸爸,我都高高兴兴地认。”
话是说在石砚那儿,唐辛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在说她呢。
只要她不给孩子换爸爸,就行。
唐辛装作没听懂,没接这话茬,石玉也没再提。
就像今天这顿晚饭,也没人提。
唐辛甚至怀疑她爷爷那么个说话算话的人,怎么可能在说完要给她介绍相亲对象之后没有了下文,后来才从她妈嘴里知道,爷爷那是在吓唬石玉,要给他一点压力。
唐辛觉得老同志还是不大了解石玉,石玉这种人怎么会有压力呢,他只会把压力转移到她身上,还得翻着番加着倍的给她找别扭。
一句话品两头,唐辛算是明白了,家里人还是希望她能和石玉在一起的,哪怕谁都没有面对面地和她说过这件事,但是态度是一致的,而且是从上到下由老及幼的一致。
像石墨就悄悄地问她是不是没有和那位邹叔叔在一起。
问得唐辛一愣,聊了才知道别瞧石墨小,接触的人多了哪怕不是很懂,但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什么都知道些,比如离婚的父母可能会各自和别的异**往恋爱,甚至组成新的家庭。
再多聊几句她就更明白了,石玉套过小孩子的话,石墨特别理所当然地告诉他,妈妈在和别的叔叔谈恋爱。
唐辛感动于儿子对自已的包容和理解,就是偏差着实大了点,误会得不是一星半点,也就顺理成章地理解了石玉怎么会那么生气,以为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又像今晚这顿饭,两个小孩子都睡下了,石玉还在陪着唐明岳喝酒,从饭桌挪到了院子里,从酒换成了茶。
唐辛觉得她爸看石玉的眼神和之前把他当作女婿或准女婿时没两样,喜爱和认可是由内而外展现出来的,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这不,一顿饭从太阳刚刚落山吃到天全黑都没结束,石玉没说要走,唐明岳也没轰,却也没见两人摆出石玉要留宿在这里的姿态,就好像真的是在谈天说地要聊个痛快,偏偏茶叶换了几回,水续了又续,没一个人站起来。
唐辛悄悄看了好久,悄悄走过去,忽然出声:“别喝了,都几点了,我爸爸要睡了,明天还要工作呢。”
“瞧瞧,还得是养闺女,有人心疼。”唐明岳站起身,回到屋里。
要是搁在以前,石玉得逗她一句:老丈人是不是在暗示我,再生个闺女?
现在可不敢。
也跟着站起来,瞅着唐辛。
唐辛拽着他胳膊往院门拖过去,石玉慢慢悠悠跟着她走,快到门口时问:“你不去和你爸妈打声招呼?”
唐辛回得干脆:“打什么招呼?你走呗,都几点了,用不着和他们说。”
腰后忽然被搂住,整个人贴到他身上。
面孔压下来,几乎压在她脸上。
悄声说:“我不住这儿,我没那身份,你呢?不跟我回去?”
听听,他还挺酸的,怪委屈的。
唐辛这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捶了一下及时收力,换了张笑脸,在他唇上亲了亲,特别遗憾地说:“我的身份就得住在这儿,没办法,你先回去……”
说得依依不舍,表情也很真挚,巴不得能变成只蝈蝈蹦到他怀里去,跟着他一起走似的。
石玉忽地一笑,用下巴在她脸上蹭了蹭,勒紧腰把人提起来,小声地在她耳边说:“演,有日子没看你演了,精湛了不少。”
说着,在她屁股上拍了下,手一松,“走了,明儿一早过来接你们娘儿仨回家。”
唐辛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院门口,拉开院门半侧过身来,补了句:“明儿你别起太晚,我过来吃早饭,吃完了咱就走。”
凭什么?
她才刚刚回家,觉都还没睡上一个,他就安排好她什么时候走了?
脚一抬,再一甩,拖鞋就划着条弧线飞过去了,刚刚好掉在他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