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前淡淡笑了笑道:
“赵主任,其实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这个不太好说,一来是有点远,二来是跟我们打过招呼,对于他的身份问题不太方便。”
说到这里林向前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赵解放。
赵解放马上心领神会。
这不就是心照不宣的意思吗?
老天爷啊!
按照曹县长说的,是池省长亲手批的条子。
难道林向前和池省长有什么一丝半缕的关系?
他们家的亲戚在池省长家做保姆?
或者是给省长开车?
难说难说,都难说。
赵主任连忙点点头。
“噢噢,懂的懂的,向前,你放心,外人面前我不会说半个字。”
林向前点点头道:
“那就好。”
赵主任又说道:
“向前啊,这个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赵主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反正这里也没外人。”
“啊,对对对,这里没有外人,我的意思,越是大的领导,每天要忙的事情越是多,简直是千头万绪,万事缠身。”
“如果你在包产到户的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你就找白福堂,白福堂不能解决的,你就来找我。”
“你放心,任何事情到了我这里统统没有问题,我肯定能够帮你解决。咱们有什么事情不需要去劳烦那些非常繁忙的大人物,大领导的脑子有大的用场。”
一听这话,林向前瞬间全明白了。
肯定是上面有什么大人物跟赵解放打了招呼。
赵解放又误会那个人和自己有关系。
奇怪的是自己家往上数十八代都是农民,别说在外面当官,就是在外面混的好一点的也没有。
不过这样也好,震慑震慑赵解放,以后办起事情来方便的多。
林向前假装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赵主任,我也不喜欢麻烦别人,但是有些事情有的时候实在解决不了,那我也就没有办法,只能寻求向上的帮助,当然了,我是十分同意你的想法,能够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大人物忙着建设国家,确实分身无术。”
“对对对,向前,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就是这话。”
赵解放激动的拍了几下手。
“你一会儿把公社的电话记下来,以后碰到困难直接来找我,哪怕半夜三更也没关系。”
“好,那我就先谢谢赵主任了。”
“不客气不客气,希望包产到户顺顺利利的。”
送走了林向前。
赵解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如今这世道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陆天明早就等在公社门口,见林向前出来了,连忙上去问。
“怎么样怎么样,赵主任跟你说了什么?说了这么长时间。”
“就说让我们争取把包产到户干成功。”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太好了,咱们最终争取到了胜利,向前,真有你的,我还以为这事要黄了呢。”
“放心吧,这事儿黄不了,就算我不干,别人也会干,只不过我们是抢在别人前面,做了第一个包产到户的人。”
另一边的白家父子正愁眉苦脸的走在路上。
白富强推着他爸的自行车。
白福堂背着双手,皱着眉头。
“爸你就这么走了,你不再去问问赵主任?赵主任今天太反常了,简直都不是他这个人,我都快我都认不出来!按我对他的了解,他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同意的!”
白福堂点点头。
“富强啊,记住一句话,物之反常者为妖,这事儿出了妖了。”
“妖?什么妖?”
“不知道什么妖!总之肯定有妖!我今天再去问赵主任!也问不出个啥,我看的出来赵主任前后态度的变化,就是接了那一通电话开始,你最好想办法搞搞清楚电话里说了什么!”
“好,我知道了,我去打听!”
“要侧面打听,尽量不要让赵主任有反感的情绪,感觉好像你在管他的事!”
“好的,爸,我明白!”
“我敢说,肯定是个大人物,不然不会让赵主任态度180度大反转!”
“嗯,我想也是,我会小心打听的!”
“对了,爸,那姓林的真的和我妹吹了?他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他娶我妹绝对是高攀了。”
一说到这个,白福堂,心里一阵反胃,摆了摆手道:
“我就是告诉你一下,你知道就行了,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在公社把你的事情干好,争取早点爬上去。别跟你爸似的,四十多岁才做到一个小小村支书,你得给自己奔个好前程,家里这些破事不用你操心。”
白富强点点头。
“好的爸。”
白福堂忧心忡忡的骑在路上。
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没一件顺的。
做了20多年的村支书,在村子里可以说是说一不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现在自己管的村子,竟然弄出个一村两制。
真是糟心!
白福堂一路骑到了为民制造药厂找老朋友吕跃进。
一来,喝茶解闷。
二来,今天是结账的日子。
厂里的门卫早就认识白福堂了,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白福堂直接进了吕跃进办公室,一屁股坐在吕跃进对面沙发重重叹了口气。
“唉!老吕啊!”
吕跃进把泡好的茶递给白福堂。
“老白,你这是咋了?好好的叹什么气?”
白福堂和吕跃进十几岁就认识,有30多年的深厚友谊。
不过自打发生那件事后。
吕跃进每次见到白福堂心里总是发虚发毛,背上发汗。
他见过白福堂年轻时,带着全村的人和隔壁村打群架的样子,那嚣张的气势,自己恐怕招架不住。
心里也有些隐隐的后悔。
这世上女子千千万,咱们偏偏就上了白福堂的女儿。
最倒霉的是就上了那么一次,就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按照世俗伦常,自己该叫白福堂一声爸爸,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带进棺材,今生今世绝对不能让白福堂知道。
白福堂接过茶,一口气干了大半杯。
摇着头道:
“不顺不顺,忒不顺。”
吕跃进先不问他到底什么不顺。
蹲在角落,打开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厚厚的一打。
“老白,这个月的,还是1800块,你点一点。”
白福堂拿起信封看也不看,往怀里一塞。
“有什么可点的,信不过别人,我还信不过你?就咱俩的交情,你还能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