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彪说完赶紧提腿办公室跑。

    跑到半路，小常递过来一支烟。

    “范厂长，抽支烟吧。”

    范德彪：“这都什么时候了，抽什么烟？”

    助理小常：“范厂长，你我怕你嘴巴里面的味道让白科长闻到了不太好。”

    范德彪这才想起自己满嘴牛肉香，牛奶香，确实是不好。

    范德彪赶紧接过小常手上的烟，小常立刻掏出火柴，给范德彪点上。

    范德彪猛吸了三大口。

    范德彪：“小常，你真是越来越精了，很好非常好，做事情就是要这么细心。”

    助理小常：“谢谢范厂长夸奖。”

    范德彪又猛吸了三口，把烟屁股往旁边一丢，加快脚步朝办公室跑去，不能让领导久等。

    范德彪匆匆跑到办公室门口，站在门口，理了理头发，拉了拉衣服下摆。

    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见领导要有见领导的样子。

    跟在身后的小常也学着范德彪的样子，整理了一下头发衣服。

    范德彪轻轻敲门。

    白雪：“请进。”

    范德彪推门进去，连忙说道：

    “抱歉抱歉，白科长，实在抱歉，我刚才去车间视察去了，这是我每天早上的例行工作，不知道今天白科长要莅临检查工作，我没有做任何的准备，怠慢了白科长，请白科长见谅。”

    白雪坐在客座沙发上站起身，伸出手和范德彪握了一下手道：

    “范厂长不必客气，是我来的突兀，没来得及跟范厂长打个招呼，范厂长请坐，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

    范德彪连忙指着沙发主座说道：

    “白科长您坐主座。”

    白雪：“不必，坐哪都一样。”

    范德彪：“好的好的。”

    范德彪坐在白雪对面。

    白雪开门见山道：

    “范厂长，你们红星机械厂上半年生产的一批设备，我听说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定给了外省的一家客户，为什么现在莫名其妙把设备给了赵天雷?”

    范德彪在过来的路上猜到白雪会说这个事儿，早在心里想好了对词，连忙回答道：

    “白科长，是这样的，您说的没错，原先我这边确实和外省的一家私人企业签订了合同，要卖给他们45台冲床设备，还有一台半自动化自行车装配设备，原本是要如期交货的。”

    “可是我临时接到邵处长的指令，邵处长说现在国家正在大力发展经济，现在各个省压力都很大，中央给各个省都下发了经济指标，每个省每年都要拿出，实打实的成绩来，所以咱们上半年生产的那批设备，要给我们广东省自己开办企业用，不可卖到外省。”

    “虽说中央也说了全国上下一盘棋，可是那也要咱们广东省自己先吃饱，在有余力的情况下，才能支持外省的设备需求，咱们现在广东省一共就一家老牌国企自行车厂，而且产能十分不足。”

    “咱们红星机械厂，这次生产的半自动化自行车装备流水线，是一条新的流水线，去年年底才刚刚研发成功，仓库里那条是第一条流水线，邵处长说了一定要留在广东省，我们自己开自行车厂。”

    白雪眉头一皱道：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违约吧，再说各地经济指标的事情，去年就已经开大会说过了，不是什么新鲜事儿，真要按照这个方针来办事，那一开始就不应该和人家签约，签了约，又违约，这显得咱们广东的国有企业出尔反尔，不讲诚信，而且对方去法院起诉，我们肯定会败诉，搞不好还要支付违约金，邵处长怎么会办这么莫名其妙的事儿？”

    范德彪连忙又说道：

    “白科长，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上面有上面的考量，正所谓站得高望得远，邵处长肯定比我们，哦哦，至少比我要高瞻远瞩一些，我猜想，估计是政策上面又有什么大动作，一开始是把设备卖给外省的客商，对广东的经济发展有利，现在估计是把设备留在本地，自己开办自行车厂更有利。”

    “老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再说政策上的最新风向，咱们不到那个位置，是不会知道的，我这里一切按照上面的行政命令行事，上面说让我卖，我就卖，上面说让我留，我就留，至于对方会不会起诉这个事儿，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愿他们能够明白和气生财的道理。”

    范德彪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并且说的理直气壮，半点不含糊，毕竟他说的是实话。

    他确实只是一个听上面命令做事的小喽啰。

    或许在别的事情上，为了自己的利益会自作主张做点私底下的小动作。

    可是在这个事情上，他完完全全听邵处长的指示。

    人家那么大的处长都发话了，这里边就没他范德彪什么事儿了。

    大领导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你白雪就算来兴师问罪，那我最多也就当个陪客，陪你唠上两句。

    白雪一直以来对邵处长的所作所为确实不满。

    这个人凭着资历，一步一步熬到处长的位置。

    没为老百姓做过几件好事儿，自己的生活倒是很奢侈，小车换了一辆又一辆。

    反正花的是公家的钱不心疼，其他处的处长开上大众，他要立刻开上大众。

    其他处的处长换了皇冠，他又立刻换皇冠。

    总之，哪怕处里的钱已经赤字也不在乎。

    这次突然把设备全都给了赵天雷，一看这里面就是有文章。

    “范厂长，就算是这样，那把这些新设备给原来的老自行车厂，他们产能低的原因主要是因为设备老化跟不上，让他们用新设备来造自行车，一定能提升大大的提升产能，怎么会莫名其妙给赵天雷，他是干什么的你我心知肚明，压根就没有办企业的经验，这么一大批设备放在他手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范德彪：“白科长，你别动气，我听说赵天雷和你小学同学，他现在拿下这批设备，马上就要开办广东最大的自行车厂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自行车厂可是个肥肉，只要能开出来，必定能挣大钱。”

    “赵天雷以前是没办过企业，不过人嘛，总有第一次，再说，他这个人多多少少也算有点组织才能的，说一千道一万那也是他本事大，能从邵处长手上拿下这批设备，我作为一个小小厂长，就是听上面的命令办事，这批设备现在已经全部完成，放在仓库，就等着邵处长一声令下，让我发到哪儿我就发到哪儿。”

    “哦，对了，另外白科长你放心，外地的客商我已经沟通过了，他们也十分理解，说是愿意等下一批设备，也不会拿着合同起诉到法院，所以白科长你就放心吧，这个事情没什么问题。”

    范德彪又和白雪打了一会儿马虎眼。

    总之白雪问什么，他通通往上面推，反正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言下之意，你白雪有本事去说服邵处长，那我就听你的。

    现在你白雪也只是邵处长手下区区一个小科长，虽然比我范德彪的官是大了两级，但是，有邵处长在，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白雪走出红星机械厂，回到发改委办公室。

    原本想直接找邵处长，结果邵处长不在办公室。

    对于这一点白雪也已经习惯了，邵处长贵人事多，在办公室的时间少，不在办公室的时间多。

    虽然白雪没有找到邵处长。

    但林向前一个外地人，却在偌大的广东探寻到了邵处长的行踪。

    刘小红把邵处长平时最多去的几个地方都告诉了林向前。

    分别是一家茶楼，一家咖啡馆，还有一家洗浴中心，这是白天邵处长最多去的地方。

    至于晚上嘛，还有其他地方。

    要想知道邵处长在不在这个地方也很容易，找他的车就可以了，邵处长的车是一辆进口皇冠，车牌号886。

    林向前先去了咖啡馆，在咖啡馆停车场兜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车号886的皇冠车。

    又去了洗浴中心。

    果然在洗浴中心的停车场看到一辆崭新的进口皇冠，车牌号886。

    林向前觉得好笑，现在是下午1点，大白天的洗来洗桑拿，这个邵处长倒是挺会享受生活的。

    林向前和孟远川两个人买了票，随便冲了一下，直接上到两楼。

    孟远川：“老板不是说当大官的都万事缠身，日理万机吗？这个姓邵的大白天就在桑拿房里泡着，到底有些不正常吧。”

    林向前：“他要是正常，就不会有那本子上那么多事儿了，有些人做大官，是为老百姓谋福利，有些人是为自己谋福利，姓邵的为自己谋的福利，够他吃八辈子的了，哪有心思干活，整天开会讨论，视察做报告很烦的。”

    孟远川：“那他就不怕别人知道？”

    林向前：“谁会知道？把官做到他这个位子，已经没有人过问他出去干什么了，他干什么都是办重要的事儿，官做的越大越自由。”

    孟远川点点头道：“老板，那我们怎么找到姓邵的？虽然我们知道他长什么样儿，可是这些包房的门都关着，总不可能一间一间开门去看吧。”

    出来之前，刘小红让林向前买了一份旧报纸，那份旧报纸上有一张邵处长正在巡视工作的照片。

    林向前：“只能先找找看，这个洗浴中心很大，除了二楼还有三楼四楼呢，我们一层一层找过去。”

    孟远川：“好嘞。”

    正在林向前和孟远川找邵处长时。

    邵处长此刻正在四楼的VIp包房，享受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