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金莲和杜大洪两个人顿时都懵了。
两个人嘴巴张的比箱子口还要大。
两个眼睛瞪得圆圆的。
脸色唰的一下雪白雪白。
看着眼前的白福堂，两个人内心感觉有1万只草泥马在心口乱跑。
慌的不得了。
感觉心脏都要从嗓子口跳出来了。
两个人后背不约而同，都流了一身的冷汗。
背上面顿时凉飕飕的，像两条水蛇在背上游来游去。
好半天都不敢开口说话。
两个人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15年前。
杜大洪有个儿子叫杜小军。
15年前杜小军8岁。
有一年夏天，特别炎热。
村里的男孩子们，每天都会到河边去游泳玩水，来消暑。
在当时的农村，大人们白天都要下地干活。
也没那么多时间精力管着孩子们。
到了夏天，就随他们玩去。
男孩子们就会成群结队，相约几个小伙伴去河边玩水。
顺便还能摸摸小鱼小虾之类的。
晚上可以有个荤菜。
虽然每年夏天都有孩子在河里被淹死的事情。
但是也阻挡不了孩子们夏天要玩水的热情。
幸好三河村的三条河，都挺浅的。
也从来没有发生过淹死孩子的事情。
这一天杜小军去约他在村里最好的朋友马多宝一起去游泳。
杜小军：“多宝......咱们今天......别去那三条河游泳了......换个地方游泳吧......”
马多宝：“不去那三条河？那去哪儿？”
杜小军：“去水库......”
马多宝：“啥？？？去水库？那不行......我爸跟我说了......水库去不得说水库里的水深的很......比我这个人要深10倍......”
杜小军：“别听你爸胡说八道......你爸就会吹牛......大人们都会吹牛......哪有深10倍那么夸张的......你忘了......上回水库干过一回......咱不是去看过那个水库吗？”
“我看过了......也就三米左右的深度......根本就不可能有10倍的......你想想看......你都一米多了......如果有你10倍的话......那不就十几米吗？那成什么了......大海都没有十几米......”
马多宝：“那也不行......就算只有三米......那也已经很深了......我水性又一般般......我爸警告过我只能去三条河......绝对不可以去水库的......不然的话......会打断我的腿......”
杜小军：“这些都是他们大人胡说八道的......每个大人都会说打断腿打断腿......你看咱们村里面......有哪个小孩子的腿被打断了......一个都没有......他们就会吓我们小孩......我跟你说......多宝......上回我就看到好几个人在水库里游泳摸鱼......你知道他们摸到的鱼有多大吗？”
马多宝：“多大？”
杜小军：“从你的脖子到你的脚板那么长......”
马多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长度：
“啊？？？真的？这么大呢......”
杜小军：“那当然了......我能骗你吗？我亲眼看到的......还摸了好几条呢......他们三个人去摸鱼的......一人摸了两条......左手一条......右手一条......就拎着那么大的鱼回去烧鱼吃了......”
马多宝：“哎哟喂......那可真开心......那么大的鱼......得吃好几顿呢......”
杜小军：“就是啊......你想想看......我们一直去的那三条河......都被摸遍了......一天都要被摸个百八十回的......那么多人在里面摸......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摸也就算了......他们还拿网抓......那三条河里都没什么鱼了......”
“上回咱们一人就抓了二十几只小虾......其他什么都没有......你想想看......水库很少有人去......里面的鱼根本就没人抓......一活就能活好几年......当然条条都很肥大......”
马多宝：“有道理......不过......话是这样说......但是我爸说了......玩水就玩水......别摸鱼不摸不摸鱼的......安全重要......”
杜小军：“你爸说会这样说......但是你真的摸了很多鱼和虾回去......他不照样开心的咧着嘴笑吗？你妈把那些鱼和虾......放在水里面一煮......多鲜美啊......”
马多宝：“那倒也是......我爸妈最爱吃鱼虾了......每回我们摸回去的鱼虾......他们俩吃的最多比我还多......”
杜小军：“那不就结了吗？咱们这回给他们来个惊喜......就去水库摸鱼......也和那些大孩子一样......一人摸两条大白鱼回去。”
“那几个大孩子也就比我们大三四岁而已......他们能在里面摸......凭什么我们不能摸......我们两个人的水性还算可以的嘛......上回游泳你游的比我还快呢......”
马多宝：“那倒也是......但是不能让我爸妈知道......咱们就算摸到了也说是在那三条河里摸到的......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去水库......”
杜小军：“那当然了......能让他们知道吧......我爸要是知道了......也会揍我的......咱们从小路走......绕开他们种地的那些地方......不就行了吗？咱们也别黑心......就一人摸一条......什么时候摸到大白鱼了......咱们就回家......”
马多宝抿着嘴巴细细想了想。
杜小军：“哎哟喂......多宝还想什么呀？就这么定了......走......咱们去水库吧......那么大的鱼等着咱们呢......我跟你说......也就是我告诉你水库有大鱼的秘密......换了别的人......都偷偷摸摸自己去弄大鱼......”
“鱼的数量是有限的......别人多吃一条......自己就少吃一条......我是看在你是我好朋友的份上......我才带你一起去弄鱼的......你别不领情......你要不愿意啊......那我就去......找别人去......我找水生和建军去......”
马多宝：“别别别......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别找水生和建军......他们两个老是抢我的东西......我不喜欢和他们两个玩......”
杜小军：“那行......那就我们两个去......现在就去......”
马多宝：“好......去......我带个桶......到时候装鱼......”
杜小军：“好主意......快去......”
三河村的水库是附近几个村子最大的一个。
这也是白福堂在村子里的政绩之一。
白福堂做了村长后，建的这个水库。
那个时候他事事都要当老大。
就算建个水库也要建的最大。
有水的地方就有鱼。
水库里的鱼确实比一般河里的鱼要大得多。
但是因为水库很深，很少有人敢在水库里游泳抓鱼。
白福堂也不允许别人在水库里下网，那会影响稻田灌溉。
两个小孩到了水库边。
立刻把自己拖的赤条条。
把水桶往岸边一放，准备大展身手。
杜小军：“多宝......我跟你说一会儿......咱们不管捞到多大的鱼......都带走......吃不完的还可以晒干了......做咸鱼干吃呢......”
马多宝：“好好好......我就喜欢吃咸鱼干......咸鱼干煮花生可好吃了......只要是条鱼......咱们都给他带走......”
杜小军：“对......就这么定......”
马多宝：“不过......小军......你看这水库的水怎么......绿油油蓝哇哇的......和河里的水有点不太一样......”
杜小军：“唉呀......正常正常的......这是水库......水库肯定比河要深......水越是深......看上去越是绿油油蓝哇哇的......”
“很正常的......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水深怎么了？咱们又不是不会游泳......那三条河里的水也挺深的......咱们也脚垫不着地......不也照样游的吗？”
马多宝：“说的倒也是......不过我就是有点害怕......从来没在水库里游过泳啊......”
杜小军：“怕个球啊多宝......你就是胆子小......干什么事情都要我给你打个样......这样吧......我先下水行了吧？”
马多宝：“好小军那你先下......你给我打个样......”
杜小军说着站在岸边。
二话不说，一个猛子就直接扎进了水库里。
站在岸边的马多宝有些紧张。
两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水面。
过了有半分钟了。
杜小军还没探出脑袋来。
这可把马多宝给吓坏了，赶紧大喊：
“小军小军，小军，你人呢？小军，小军你别吓我呀，小军小军，你起来呀小军，你人在哪里呀，小军，你可别吓我呀，快起来呀你。”
马多宝喊得正起劲时。
水面上猛地探出一个脑袋。
杜小军嘴里还含了一大口水，对着马多宝噗的一下。
喷在马多宝小鸡鸡上。
杜小军乐的大笑：
“哈哈哈哈......多宝......怎么样？吓坏了吧......哈哈哈哈......你呀......就是个胆小鬼......我的水性这么好......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瞧你喊的......都快把大人都喊来了......喊什么呀？你不是说不能让你爸发现吗？你想把你爸喊来呀......”
马多宝也乐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小军......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哈哈哈......小军你就爱玩笑......我真是要被你给吓死了......好半天你都没起来......我还以为你一下子淹死了呢......真的是......这种玩笑能乱开吗？心脏都要吓出来了......还好你起来了......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要跳下去救你去了呢......”
杜小军：“笑死人了......我还用得着你救......我的水性那可是杠杠的好吗？我刚才就是一猛子下去......想看看这个水库......你的水到底有多深？我刚才一个劲的往下游......总算让我碰到了底......我跟你说多宝......水库底下......滑的不得了......我一摸全都是滑滑的水草......”
马多宝：“那这个水库到底有多深啊？”
杜小军：“深倒真的是挺深的......不过也还好吧......差不多也就四五米的样子......反正我是能够一口气碰到底的......我能碰到底......你肯定也能碰到底......咱俩水性不是差不多吗？”
“还有啊......多宝......这水库里的鱼可真不少......我刚才......在水里面睁开眼睛看了看......就看到好几条大鱼呢......都是又大又肥的那种......咱们今天肯定能发大财......说不定一人能搞个好几条呢......哈哈哈哈哈......”
马多宝：“太好了......太好了......”
杜小军：“快下来吧......多宝......我都已经给你打样了......你还担心什么呀？这水库里的水......比河里的水要凉的多......而且越是到下面的越是凉......我刚才下潜到最底下的时候......都打了一个哆嗦呢......特别特别的凉......舒服极了......比井水都凉了......你赶紧下来吧......水里可舒服了......”
马多宝：“好......那我下来了......你游开一点......我也学你的样子......一个猛子扎下去......我也游到最底下去......摸一摸滑滑的水草去......”
杜小军：“哈哈哈......好好好好好......”
杜小军两条腿动着水，两只手划着水。
整个人像一只剥皮的青蛙一样在水里游着。
突然。
杜小军感觉自己两条腿，像被触电了一样。
有一股生疼生疼的感觉，从脚底慢慢的往上升。
一下子疼的不得了。
这种感觉不是第1次。
以前游泳的时候也发生过。
这很明显是抽筋了。
杜小军之前在河里游泳的时候也抽筋过。
抽筋的滋味可不好受。
两条腿会瞬间胀痛的不得了。
感觉都要爆炸一样。
而且立刻就会使不上劲，两条腿绷得邦邦直。
杜小军：“哎呦喂......呦哎呦喂......我的腿......我的腿......哎哟哟......疼......好疼......我的腿......我的腿疼死......疼......疼死了......哎呦我的腿......”
马多宝刚要下水，吓了一跳：
“小军怎么了？小军你怎么了？你腿怎么了？你别吓我呀......小军......”
杜小军：“哎哟......多宝......我......我......我的两条腿......我的两条腿好像好像......好像抽筋了......哎哟......好痛......好痛疼死了......疼死了......哎呀呀......我使不上劲......我使不上劲了......哎呀......我的腿不行了......我动不了了......动不了了......一点都动不了了......哎哟哟哟......”
马多宝：“啊......小军......你腿抽筋了......唉哟......那你快......快......快游过来呀......快游过来呀......你离我太远了......我抓不到你......你快你快......过来呀......腿抽筋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你快点邮过来......快快快快快......”
杜小军：“我......我......我游不动啊......我游不动......我现在就靠两只手呢......我一点都游不动......我两条腿......已经动不了了......我两条腿梆梆硬......就跟两根筷子一样......哎哟......好疼......好疼......疼死我了......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腿......就跟要炸开了一样疼哦......啊啊啊......”
杜小军刚才在岸上没做热身。
并且是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而且水库里的水特别凉。
表面一层水有太阳晒。
所以暖暖的。
但是越是到下面的水。
比井水还要凉。
杜小军刚才一个猛子就扎到了最底下。
两条腿上的神经受了凉，这就抽筋了。
游泳的人别的不怕，就怕抽筋。
哪怕你是世界游泳冠军。
要是两条腿抽筋了。
照样能淹死人。
岸上的马多宝吓得手足无措。
光着个身子在岸上。
拼命的想找个长的树枝棍子什么的，递给杜小军。
可是水库边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村里的人怕水库边的东西，掉进水库里。
到时候把水库给堵了就麻烦了。
所以把水库边收拾得干干净净。
马多宝：“小军......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我马上找个棍子递给你......你别......你别吓我呀......你别吓我呀......小军......你可别吓我呀......我胆子小......我吓不起......”
“小军......你坚持......坚持......坚持一下啊......你用力撑住......你俩只手用力划水......用力划水......一定要用力划水......你一定要撑住啊......小军......”
说话间。
杜小军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沉了。
先是嘴巴进了水，没法说再说话了。
紧接着是鼻子，眼睛，眉毛，头发。
整个脑袋全都沉入了水面。
只有两只手还在水面上疯狂挥舞。
这可把岸上的马多宝给吓坏了。
杜小军是他最好的朋友。
眼睁睁的看着杜小军淹了水。
马多宝也来不及多想了。
二话不说，一个猛子扎上去。
他要把杜小军给救起来。
入水之后马多宝，拼命朝杜小军游过去。
终于游到杜小军身边。
马多宝伸手托住杜小军的嘎吱窝，把他往上一提。
终于。
杜小军的脑袋再次冒出了水面。
杜小军在水下其实已经呛了七八口水了。
整个人已经失去了，东南西北的方向。
喊救命，也喊不出声。
嘴巴一张，疯狂的往里灌水。
喝了第一口水之后。
就再也停不了了。
哐哐哐的疯狂喝水。
突然。
被人一把托起。
终于又能呼吸了。
此刻的杜小军已经失去了理智。
刚才死亡已经把他带到半路上了。
喘不过气来的难受劲，让他痛不欲生。
他再也不想体验这种感觉。
好不容易脑袋浮出水面。
杜小军发了疯一般。
拼命的把马多宝往水里压。
因为只有把马多宝往水里压。
他才能够脑袋浮在水面上。
这就是溺水的人被救之后的第一反应。
神经的恐慌，让他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这个时候溺水的人，身上的力气是平时的10倍都不止。
不管是什么东西。
他都会拼命的把这个东西往下压。
让自己能够有空气可以呼吸。
一时间。
马多宝被杜小军疯狂的压在水里。
马多宝虽然没有抽筋。
但是，杜小军的力气实在太大了。
他好不容易探出脑袋，又被杜小军往下压。
马多宝急的大喊：
“小军......你别压我啊......小军......你别......你别压我呀......你别压我呀......小军......这样咱们两个人......咱们......咱们......咱们两个人都......都会......都会死的呀......小军你别养我呀小军......我......我来救你......”
“你别压我......你别拉我呀......你不要动......小军......你一动都不要动我......我拉你到岸边去......你不要压住我呀......小军......我这样不能呼吸了......我要被你压死了......小军......”
可此刻的杜小军刚刚被死神拉到了半路上。
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只想要活命。
只想要呼吸。
只想要氧气。
只想让自己的脑袋露在水面上。
他再也不想像刚才那样沉在水里了。
不管马多宝怎么喊怎么叫。
怎么让他放手，杜小军依旧死死的抓住马多宝这个救命稻草。
死命的把马多宝往水里压。
死命的让自己的脖子露在水面之上。
两个人一时间，就像两条缠在一起的水蛇一样。
在水里面扑通扑通，闹出巨大的声响。
可水库建在偏僻的地方，声响再大。
周围也没有人看到。
两个小孩就这样一直扭打在一块。
渐渐的。
马多宝体力不支了。
拼了命的要挣脱掉杜小军。
拼命的去踹杜小军。
不管是踹在腿上肚子上背上还是手上。
他要和杜小军分开。
被杜小军这么拉扯下去。
自己都没有力气游回岸边了。
可此刻的杜小军哪会放掉这个好不容易到手的救命稻草。
两只手就像螃蟹的大钳子一样。
狠狠的拉住马多宝。
“放手......小军......我要死了......我游不动了......我没力气了......你放手放手......小军......你快放手......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死的......你快放手......你不要再拉我了......我们两个都会死的......”
“你不要动......快放手......你不要再拉扯我了......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没有力气了......我真的不行梁......我真的不行了......你快放手......我没有力气了......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快游不动了......我要沉下去了......我真的要沉下去了......小军你快放手......我不行了......我要沉了......”
杜小军依旧死死的不放。
并且渐渐的他觉得自己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而且两条腿也不抽筋了。
趁着自己身上还残留一点力气。
两条腿用力一蹬。
两只手用力划水。
一下子，游到了岸边。
游到岸边之后的杜小军。
回想起刚才自己淹在水里等那些时间。
他知道那些时间肯定一分钟都不到。
可是他好像觉得那些时间很长很长长的。
他感觉自己一辈子就在眼前晃过去了。
可怕。
真的太可怕了。
刚才自己真的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死了。
他感觉自己被黑白无常就已经抓走了。
根本就无法呼吸。
一点气都喘不上来。
鼻子里嘴里疯狂的灌着水。
难受的不得了。
正在杜小军惊恐未定的时候。
听到马多宝在水里喊着：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小军......小军救命......小军救......救......救救命......救命......我......我不行了......我游不动了......不行了......我游不动了......救命......我要沉了......小军......救命救命......”
杜小军吓了一跳。
自己的好朋友马多宝此刻正在水里。
两只手就像刚才自己一样，拼命的挥舞。
脑袋已经沉了半个。
时不时的嘴巴露出一会儿。
但是很快，又沉了下去。
嘴巴露在水面上那会儿。
马多宝还能喊上几声救命。
沉下去之后。
水面上就只剩下噗噜噜噜，噗噜噜噜，噗噜噜噜不停的冒泡了。
马多宝为了救自己，把体力都耗光了。
现在他已经没有体力游回岸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