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下来,林楚柔仗着黄大人的势,总是无故欺辱谨儿,可谨儿并没太放心上,谁能想到,林楚柔今日居然会动手。
谢洛也问过兮谨很多次,可兮谨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如今想来,或许谨儿和林楚柔的仇与自己有关。
“在你被斩首前几日,宫里的宸妃娘娘突然难产,宸妃娘娘是我的亲姑姑,我幼时她待我极好,这些年,宸妃娘娘一直无所出,是我替她调养的身子。”
“这次宸妃娘娘难产,也是我进宫助宸妃娘娘生下了小皇子,我在娘娘房中发现了弥合香,此事经慎刑司查处,乃是出自林家的丽妃所为,丽妃被打入冷宫,林家也因此被抄家流犯,如今林大人被斩首,林楚柔自然把怨气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
兮谨接着道:“此事说来与你无关,我只是念在你在牢中不顾子嗣替我着想,便在皇上赐下赏赐时,替你求了情。”
兮谨从未想过挟恩求报,为谢洛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谨儿,你我之间好像已经分不清是谁欠了谁。”谢洛看着自己掌心的伤口,宽慰道,“所以以后别说愧疚的话了,出发前,你不也和祖母保证了我们要相互扶持,共同进退吗?”
“好。”兮谨坐起身,双眸静静地凝视着谢洛,“从此以后,我们不谈亏欠。”
“对,不谈亏欠!”谢洛舒朗一笑。
望着眼前聪慧的女子,心想,若是能同她谈着风花雪月倒也是极好的!
兮谨并没有留意到谢洛眸中的炙热,只一直在脑中清点着包袱中的细软和药物。
“大人,大人,打探到了。”这时,一个差役跑来,附耳在刘大人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刘大人瞬间变了脸色。
“这可如何是好?”刘大人望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流犯,心中忧愁不已。
如今永州城内大乱,所有人不允许进城,可若是这么等下去,就不能按时到达崖州,届时少不得要被治罪。
“刘大人,我倒是有一个主意。”黄勇在旁出声道,“这永州城依山而建,我们若是能绕过城外这座大山,说不定还能提前到达崖州。”
“可这大山我们也没有走过,万一这山里有个什么意外。”
“那也总比所有人到不了要好,左右朝廷规定流放人员可有两成人伤亡,如今我们还未有人伤亡,如果真这么等下去,费银两不说,到时不只你我,就连我伯父都要跟着受罪。”
“再者说了,这永州城内到底怎么样了,我们也不知道,你说万一哪日城破,叛军杀出城来,如何是好?”
“你说的也有道理。”刘大人挥手叫来手下,扔出一锭银子,“去买些白面馒头给这些人吃,吃完我们就进山!”
“是,大人。”差役领了银两,很快从一旁的茶肆里端来几笼白面馒头。
许久没有吃到白面馒头的一众流犯,眼里都冒出了精光,再也顾不得身份,纷纷冲上去争抢白面馒头。
大胡子第一个冲上去,抢了白面馒头,分给几人。
兰儿接了白面馒头,颔首道谢:“多谢大胡子大哥。”
若是她们母女自己去抢,哪里抢得到,不被踩伤就不错了。
“嘿嘿。”大胡子憨憨一笑,“兰儿妹妹说话真好听。”
兮谨从大胡子手中接过白面馒头,看了谢洛一眼,两人眼中流露着同样的不安。
“快吃呀!谢兄弟。”大胡子两口就吃完了一个白面馒头,“刘大人好不容易大方一回,再不吃就要被抢了。”
“永州生乱,只怕刘大人是决定要从大山里过了。”
谢洛话音刚落,便听到刘大人发令:“所有人,如今永州城戒严,我们只能从城外走山路绕过去了,所有人吃完了,咱们就出发吧!”
“啊……”闻言的众人还没从吃了白面馒头的喜悦中走出来,便听到了噩耗,
要知道他们这群人素日出门都是轿子马车,即便是上山上香那也是有软轿抬着的,何曾爬过这样的山?
再看这山上白雾缭绕的,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蛇虫鼠蚁,飞禽走兽的?这是去送命的呀!
“都别废话了,谁要是不进山,就绑在原地饿死吧!”
黄勇可没什么耐心,他此刻也烦躁得很,原本可以轻轻松松坐马车进城的,如今也只能弃了马车与众人一道走路进山。
“快走。”差役们得了命令,纷纷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将人往山上赶。
众人叫苦不迭,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抬步往山上走。
兮谨从包袱中拿出一瓶药粉,撒了一些在自己和谢洛身上,又递给一旁亲近的几人:“这是驱散蛇虫的药粉,虽然味道难闻了些,但总比被咬要好。”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谢洛望着兮谨,夸赞道。
兮谨笑笑:“在庄子里的时候,我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是这一路远比我想得还要艰难。”
也幸好一路上偶尔能住在谢洛名下的客栈,补给粮食药物,否则只怕她也撑不到这个时候。
“如今正值春日,只怕这山里危险重重。”兮谨不无忧虑地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护着你!”
“对,嫂夫人,我大胡子的命都是你救的,我也一定舍命护着你!”
大胡子把自己胸膛拍得声声作响,兮谨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就多谢大胡子兄弟啦!”
见兮谨和大胡子盈盈浅笑,谢洛心里不知怎的有些不知滋味,一把搂过兮谨:“我的夫人,我自己护着。”
“哈哈,谢大哥吃味了。”兰儿在一旁掩着嘴轻笑。
兰儿的话惹得谢洛一阵不好意思,这一路下来,谢洛承认,他越来越喜欢兮谨,她聪慧果决,善良又明事理,这样好的女子,只怕错过了就再不会遇到第二个了,所以,他一定要设法抓住她的心,让她成为自己真正的夫人。
而这一切,兮谨并不是没有意识,一路走来,谢洛处处护她周全,若说是真夫君也不过如此了!
更何况自己和他言明在先,他却仍旧对自己一片赤诚真心,要说没有动心是不可能的。
可她心里还念着上官讳遇刺身亡之事,届时到了崖州,真调查起这事来,还不知会遇到多少困难,无论如何她也不敢给谢洛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