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劝我,劝也白劝,这事儿我已经决定了,谁说啥都不好使。”
孟穗穗刚进院,就听见老孟婆子暴躁的声音。
她娘说话的语气很少这么强硬,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顿时眉头一皱,加快脚步往里走。
老孟婆子声音未落,紧接着是老孟头的声音。
“行行行,我不管了,你爱干啥干啥,我不管了还不行么,不管了!”
“嘭。”一声。
老孟头怒气冲冲地摔门出来,猝不及防的跟孟穗穗打了个照面。
“爹,您这是咋了?咋发这么大火?”
看见孟穗穗,老孟头先是一愣,才想起来回话。
“还能是因为啥,因为你呗!”他语气中带着些埋怨
“因为我?”孟穗穗不明所以,下意识问了一句。
老孟头瞪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话,摆摆手说,“你先进屋,我抽根烟再进去。”
爹似乎不愿意多说,孟穗穗便没在多问。
“好。”
她应了一声,进门前不忘嘱咐,“您少抽点儿烟,抽一颗得了,不然对身体不好。”
“哎呦,知道了,跟你娘一样啰嗦。”
亲爹心情不好,孟穗穗识趣地闭上嘴,不准备再往枪口上撞。
她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进了屋。
打开爹娘住的房间的门时,她先是敲了敲门,没听见里面回应,她就推开一个小缝儿看了一眼。
屋子里没开灯,娘背对着她盘腿坐在炕上,肩膀一耸一耸,还能听见压抑的哭声。
怪不得她娘没回应她,原来是在哭。
肯定是娘正在吵架听见她来了,赶紧背过身去怕她发现她在哭。
孟穗穗毫不犹豫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她从后边搂住娘的肩膀,柔声安慰。
“娘,您大闺女来了,您不管遇到什么烦心事儿都有我呢,我肯定站您这边。”
她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心虚,从小到大她都这样。
每次父母产生争执了她都两头劝,在谁面前就向着谁说,她一直觉得这招特别好用。
老孟婆子心里还记得前两天跟孟穗穗吵架的事,她一巴掌打在孟穗穗的手上。
“死丫头,你离我远点,你就说得好听,之前你跟我干仗的时候,不听我话的时候,我怎么没感觉到你站在我这边?要我说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要是没有你,我哪用得着操这么多心。”
完了,这是伤及无辜了。
娘跟爹吵架,心情不好,这是拿她撒气呢,跟她翻小肠。
孟穗穗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她说什么都不对,左右逃不过挨骂的命运,只能等着娘把这口恶气撒出来。
她闷声不说话。
老孟婆子见识过口齿伶俐的孟穗穗,此时见她没还嘴,还有些意外,边擦眼泪边扭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用食指指着孟穗穗说。
“孟穗穗,我认真告诉你,你现在跟我说什么都没用,我决定的事儿你们谁都别管,我这辈子第一次一个人做这么大的决定,这次你们谁都不好使,我谁的话都不听,今天你们就算说出花儿来也没用!”
娘决定什么了?
把她爹气成这样。
然后还不让他们劝。
孟穗穗想到老孟头刚才说了句跟她有关,心想老孟婆子做的这个决定不会是跟她有关吧?
如果真跟她有关,会是什么?
不会是娘因为前两天吵架的事儿要跟她断绝关系,不认她这个闺女了吧?
她当时说的话确实有点伤人......
猜来猜去太累了,孟穗穗决定直接问。
“娘,您说的决定是什么?我爹刚才说跟我有关,是真的吗?”
老孟婆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问,“你爹刚才没跟你说?”
“没有。”孟穗穗实话实说。
老孟婆子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擦干净,然后开口吐出两个字。
“开灯。”
刚才进门的时候老孟婆子正在哭,孟穗穗贴心地没把灯打开。
这会儿听见娘说开灯,她立刻起身。
拉了下灯绳,灯光瞬间照亮整间屋子。
孟穗穗偷瞄了老孟婆子一眼,此时对方脸上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但不难看出她眼神坚定,已经下定决心,并且火药味很浓,已经准备好了跟她大干一架。
有些事既然躲不过,不如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
孟穗穗在炕边坐下,美唇一开一合道。
“娘,有什么话您说,我听着。”
老孟婆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
“我决定陪星楚一起去外地,星楚去哪我就去哪,我要陪着她。”
老孟婆子正说着,一下子没绷住,坚毅的脸上出现一丝柔软。
一大颗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孟穗穗没想到她娘要跟她说的竟然是这件事,她震惊之余,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绢递了过去。
老孟婆子抬手挡住手绢,没接。
她眼含热泪,声音沧桑且无奈。
“我知道你烦我,不愿意让我插手你们的生活,但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去陪星楚。”
老孟婆子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着,用拳头一下一下地砸着胸脯说。
“你有没有想过,星楚那么小,她还只是个孩子,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一个人在外地生活有多么危险,你这个当娘的心狠,你不怕,你放心孩子一个人去那么远,我这个当姥姥的不放心。”
“娘,你......”
孟穗穗刚要说话,就被老孟婆子打断了。
“你先闭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就是要说这是你们的生活,是你闺女,不需要我管吗?”
说到这,老孟婆子自顾自地回答道。
“你之前说的那些话的我听进去了,我确实没资格管你的孩子,所以我不准备管,我去了就跟着星楚,她去哪我就去哪,到时候她愿意干什么我都不管,我只要看着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好好的就行。”
她哽咽地说着,怕孟穗穗不同意,语气逐渐变得卑微。
“孟穗穗,我没求过你什么,这次算我求你,我保证不插手你教育孩子,我就是想看着她好好地长大,我这个当长辈的就这点心愿,你都不能满足吗?”
就在这时,老孟头推开门走进来。
老孟婆子立刻警觉,她生怕老孟头说什么对她不利的话,抢在前面开口。
“老头子,你进来干啥?我告诉你,这件事你说了不算,你要是把这件事搅和黄了,我跟你没完。”
听娘这意思,她爹应该是不同意娘跟着孟星楚一起去外地。
爹和娘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早就习惯了身边有对方的存在,孟穗穗能理解爹为什么不想跟娘分居两地。
她顿时陷入两难,没想好这件事该怎么办。
只见老孟头叹了口气吐出浓浓的烟圈,他抬头看向孟穗穗,一开口嗓子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