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夜幕之时姜月昭在洗漱过后正要去寝殿歇下,刚走近自己屋内就看到了那坐在地上的桑默。
大约是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受伤的桑默了,因此姜月昭也只是脚步一顿并未受到太多惊吓,桑默坐在地上靠着姜月昭的床榻,腿上有伤看着已经处理过了,不是很严重的样子。
“……”桑默看见回来的姜月昭,默默低眉说道:“不是我擅自闯入,是只有这里是安全的。”
“姜元恺查到你了?”姜月昭眉梢轻挑,眯眼盯着桑默询问道。
“还没。”桑默轻轻摇头道:“不过也快了。”
“你冒那么大险混入围猎场中,如今落得这般狼狈的下场,值得吗?”姜月昭垂眸望着桑默询问道。
“公主对四皇子的结局满意吗?”桑默不答反问道。
姜月昭当然是再满意不过了,虽未能了结了姜元恺的性命,可让他失去尊严失去一切的活着更为让人愉悦。
桑默轻抬下颚笑道:“只要公主满意,那就值得。”
桑默原本确实是想杀了姜元恺,他思考了很久才想出这个法子,只是他料到姜元恺不会束手就擒,在元武帝的眼皮子底下他能做的太少了,既要让这件事看起来像是意外。
又不能牵扯出月昭公主,更加不能让姜元恺有所怀疑。
“那围猎场中出现的棕熊应当不是你的手笔?”姜月昭沉默了一瞬,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不是。”桑默很浅的笑了笑说道:“四皇子原本谋划的是要在围猎场中让太子救驾,棕熊伤人他会想方设法推动,致太子残废,所以才有了棕熊出现的局面。”
“我只是顺水推舟,将这个救驾之人变成了四皇子而已。”
随着桑默的话语落下,姜月昭心中最后一抹疑惑也消除了。
她就知道姜元恺不会就此死心,自上一次未能得逞他必然还会在暗中谋划残害太子。
为了达到目的,竟不惜自己揽上负责围猎的权柄,明知若是太子在围猎之中出事他必然逃不过责罚,这样也要动手!
姜月昭深吸一口气,真是该死啊……
“姜元恺既是没查到你身上,你为何会受伤?”姜月昭坐去了旁边椅子上看着他询问道。
“他在查你。”
桑默的一句话顿时让姜月昭毛骨悚然。
她竟是丝毫都未曾察觉!
桑默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腿,轻轻吸了一口气道:“公主府外有越家军守着无人敢进,我只能来这躲着。”
姜月昭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没告诉她,她的公主府里已经遍布姜元恺的眼线了,若真是那样她可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成天这么躲躲藏藏,你不如为我效力,也不必为了营生出去接那杀人的活计。”这是姜月昭第一次主动提出招揽,经过这么多次她与桑默也算是熟悉了。
“我这公主府,总归容得下你。”姜月昭说着停顿了片刻又道:“你有杀人技,正是我所需要的东西。”
“只要我活着便不会让你死,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姜月昭说着站起身来道:“你身上有伤不便挪动,那就在这待着吧,我今日歇在偏殿。”
姜月昭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她不确定桑默会不会同意自己的请求,但是她很希望桑默同意。
从桑默可以对姜元恺下手来看,其实他早已经走到了与之对立的局面。
桑默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选择,或许他心中早已经在等待姜月昭的招揽,但是他作为杀手多年其实早已经习惯了我行我素的作风,若被人管束多少有些不自在。
这一夜主动是无眠之夜。
姜元恺还在宫中养伤,现在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并未伤及筋骨外伤痊愈的也没那么困难。
只是他在眼睁睁看着伤势痊愈,发觉自己那处确确实实已经烂了,整个人阴郁的可怕。
姜元恺不知叫了多少次太医,甚至发怒之下提剑刺伤了太医,逼着太医为他治好,最后还是惊动了元武帝才将此事压下,也勒令太医不必再来为姜元恺医治。
“朕为你极力压下此事已是心力交瘁,你如此喧闹是想张扬的人尽皆知吗!?”元武帝罕见的发了怒,自姜元恺受伤之后元武帝一直很自责。
所以无论姜元恺怎么闹,元武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想着闹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谁知姜元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演愈烈。
若今日他当真杀了太医,即便是元武帝也无力为他再遮掩下去!
元武帝眉眼沉沉的盯着姜元恺道:“朕保全你的身份地位,让你日后可得亲王之位无人知你受伤之事,若你再闹下去,此事隐瞒不得朝臣皆知的情形下。”
“你难道以为,皇室会留一个无用之人吗?”
元武帝这话何其残忍,哪怕姜元恺怎么不愿意接受,这也已经成为了事实。
那玩意不可能接上,也不会再长出来了。
他这辈子完了,彻底完了……
姜元恺涨红脸神色恍惚跌坐在地,整个人脸色有些扭曲压抑着情绪垂下了头,他不能让此事宣扬出去,他需要皇室的庇护,更加需要元武帝的宠爱。
最后姜元恺扑去了元武帝脚边大哭,那哭声震动像是要把满腹的委屈和崩溃都哭出来。
元武帝垂眸看着那哭的像个孩童的姜元恺,终于是不忍心,叹了口气伸手将姜元恺扶了起来说道:“你放心,只要你是朕的儿子,朕无论如何也会尽力保全你。”
“好好养伤,早日调整心态才是好的。”元武帝沉重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了。
“儿子……”姜元恺脸上布满泪痕,呢喃着元武帝的话语浑身颤栗,满腔的愤怒像是在突然之间散去了。
他险些都要忘了。
若是元武帝知道他并非自己的亲生儿子,又怎会容忍他还盯着皇四子的身份活着?
姜元恺心头恐慌,他突然沉着冷静了下来,他不能闹不能惹得皇帝厌恶,否则没了身份地位他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