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之时兰嫔晋为兰妃。
太子登基已是势在必行,元武帝年老病重,兰妃想要为六皇子谋求生路,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如此。
兰妃将六皇子留在太子身边显然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场,她们母女对太子绝无二心。
太子妃时常陪在皇后身侧,赵皇后亦是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元武帝突发重病是其一,姜元恺狼子野心更叫她又痛又恨,到底是自幼养在膝下的孩子,谁知竟是如此虎狼之辈。
“姜元恺倒了,温家的帐也该清算了。”姜月昭轻呼出一口气,眸中带着几分冷意。
“温修奕如今是俞家夫婿。”越正濯顿了顿说道:“他这命倒是够硬的。”
“嗯……”姜月昭轻轻皱眉。
“交给我吧。”越正濯伸手轻抚姜月昭的头顶说道:“你且安心休息。”
姜月昭应下。
第二日应飞鹰便来公主府了,自姜元恺叛逃之后,应飞鹰几乎是将天武司的人手全都派遣出去了,联合京卫所将叛贼余党给清扫了个干净。
如今靖国朝局已定,应飞鹰自然无需躲躲藏藏,元武帝已经将天武司完全交付给了太子。
应飞鹰来见月昭公主亦是不必遮掩了。
应飞鹰不曾见到月昭公主,而是与越将军不谋而合,开始着手调查关于姜元恺余下的一些事情。
明线已经清理,但是暗线却是还未找出,所以还有的忙活。
从夏入秋,姜元恺逃得不知所踪,整个靖国已寻不到他的踪迹,后来才传回线报,说是在边境附近似见到过姜元恺的身影,但是其行事谨慎,抓捕尚未抵达已是不见了人影。
“太子哥哥,依你之见姜元恺当是会去往何处?”姜月昭入宫看望母后,转而去议事殿面前太子。
“这地方靠近北境,当初姜元恺曾多次与北境有书信往来。”姜脩晗眸色微沉说道:“恐怕他去的是宁国。”
“他既会去往宁国,必然是有什么筹码在身上,不出意外战事将起。”姜脩晗说着面上神色有些忧愁。
“也未必,到底是一国之君,即便姜元恺有所筹码,他想在宁国立足,想调动宁国兵马也不会如此轻易。”姜月昭轻抬下颚冷声道:“叛国之臣,怎敢轻信。”
“太子哥哥可修书一封送往宁国国君之手,言明姜元恺所作所为以示警戒。”
“有理。”
姜脩晗想了想应下了,此事事关重大他想去问过元武帝。
姜月昭点了点头,正好跟着姜脩晗一同去看望元武帝。
当初那个身姿挺拔的父君已经成了佝偻的老头,时间在无情地夺走他的生机,即便是再名贵的药物也难以抢回来。
秋日刚起,屋内便已经燃起了火炉,热得人脸颊泛红,但是元武帝却要睡在厚重的被子里。
“皇上今日多说了两句话,还喝了一碗汤。”兰妃伺候得务必精细,闲来抚琴奏曲以安圣心。
甚至为求元武帝早日康复,吃斋念佛日日在佛前祈求。
即便是姜月昭都受其感染,对她的脸色好了许多。
姜脩晗先进去与元武帝说话,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姜月昭随后入内,每次看着眼前这个小老头都忍不住落下泪来,红着眼眶轻柔无比地蹲在床边握住了他的手。
元武帝睁着浑浊的眼睛看着她,颤巍巍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又艰难的从被子里摸出了一个榛子,放入了姜月昭的手心。
姜月昭再难忍受,背过身去默默垂泪。
最后她捧着这个榛子走了出来,神色有些恍惚,心下满是伤痛之意。
年幼之时她在宫中少有玩伴,时常去闹着元武帝,哪怕是在议事的元武帝,都会笑眯眯地塞给她一个榛子,拍了拍她的脑袋说:“昭昭若能不借用工具,将这榛子完完整整的剥出来,朕就来陪你玩。”
小小的她与这个榛子奋斗了许久,没有一次能剥出完整的一颗。
越正濯回来的时候发现院内很是安静,走入室内才瞧见姜月昭在小心翼翼地研究一颗榛子。
“公主要剥开为何不去用小刀划开?”越正濯挑眉,转头看到旁边还有许多剥开的,残缺碎了的榛子。
“我想自己剥开。”姜月昭很执拗。
“公主今日剥得够多了,明日再剥。”越正濯看到了姜月昭那已经红了的手,不免有些无奈皱眉按住了她还要继续剥的手。
“不行,没时间了。”姜月昭甩开他的手继续低头剥着。
“昭昭。”越正濯拧眉,再度按住。
姜月昭有些急了,直接站了起来,正欲说话却是身形踉跄便要往旁边倒下。
越正濯脸色大变慌忙揽住了她:“昭昭!”
长信公府陷入了短暂的慌乱之中,姜月昭呆坐在席间不知如何是好,长信公都惊动过来了,越正濯送了大夫出去,再回来也是一脸傻呆呆的样子。
“哈哈!你小子!”长信公给了越正濯一脚,眼里带着笑意又有些怒气似的。
“公主有了身孕你都不知道?”长信公咬牙切齿地瞪着越正濯。
“我……”越正濯真是懵了,他一点预兆都没有。
姜月昭坐在座位发呆,显然是没从这等变故之中醒过神来。
虽说之前二人早已经在准备怀孕之事,但是因着出外一趟,宫中出现这等大事,姜月昭早把心思放别处去了,谁曾想这突然之间竟有如此喜讯。
但是这个喜讯显然来得不是时候,她尚在觉得惊奇之际,夜半子时长信公府宫门便被扣响,那般急促的声响,提着灯笼奔来的竟是以位居禁军统领之位的童思萌。
“殿下有旨,请公主和驸马速去皇陵别庄,皇上……不行了。”童思萌入内第一句话便是让姜月昭险些晕厥了过去。
“烦请将军领路。”越正濯暗暗吸气,一把揽住了姜月昭扶着她唤了云暮入内替公主梳妆,随后才出发直奔别庄。
太子和太子妃以及赵皇后都已经到了,就连那年幼的小皇孙都被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由奶娘抱着候在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