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季鹤轩第一次审问犯人,但绝对是下手最狠的一次。
等在外面的姜怀月,听着一声又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只觉得脊背一阵一阵的发寒。
一旁的语嫣也忍不住凑到姜怀月身边:“小姐,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舅老爷,下这么重的手!”
“秋家是外祖母的娘家,秋家人口单薄到了这一辈,就没了男丁,传言这位秋大小姐也并不是秋家的正经小姐,而是早年秋夫人从外头抱养来的,可就是这么一个抱养来的秋大小姐,硬着头皮撑起了秋家的门户!”姜怀月低声说道,“舅舅与这位秋大小姐在生意上多有往来,如今秋大小姐失踪,不知生死,舅舅难免会愧疚。”
语嫣想起怜烟的那副惨状,也不由的沉了下来:“怜烟逃出了之江,却还是被人一路追杀到了汴京,之江只怕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就在姜怀月和语嫣感慨的时候,季鹤轩已经走了出来,赵辰溪则那些带血的证词站在他的身边。
“什么时候出发?”赵辰溪将证词折叠好,交给小满,随后说道。
“今晚!”季鹤轩冷声道。
赵辰溪蹙眉:“这么急?”
“急?之江满城的百姓,只怕比谁都急!”季鹤轩丢下一句话,立刻转身离开。
姜怀月还想问些什么,季鹤轩已经快步离开,只留下姜怀月和赵辰溪两个人面面相觑。
“真是个疯子!”赵辰溪有些气恼,随后叹了一口气,“小满,你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就走。”
圣旨前脚才刚刚下来,后脚就要收拾东西赶赴之江,就是上战场也没有这般着急的:“之江那里,除了秋家还有什么舅舅相熟的人吗?”
赵辰溪看着姜怀月满脸茫然的样子,微微挑眉:“在你舅舅心里就没有比秋家更要紧的事情了!”
“啊?”姜怀月莫名。
还想再问的时候,赵辰溪却已经离开了,只留给她一句话:“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朝堂上的事情,姜怀月的确插不了手,她来这一趟原本就是为了那两个刺客,如今刺客已经伏法,她在这里继续待着也没有什么事情,便转身离去。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前脚还没有踏进家门,后脚姜夫人就已经从军营里赶了回来。
姜怀月刚刚进门,就听到了姜夫人的声音:“就他们两个人去?季鹤轩一个文臣,手里头也没有兵马,去了那种险恶的地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成,不成,这一趟我陪着他去!”
岁安赶紧摁住季溪月:“我的好夫人呀!你若是跟着公子去了之江,那军营里的事情如何是好,将军一个人又怎么忙得过来?”
“那我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弟弟去送死吧!”季溪月急得不成,“那可是海盗,那些全部都是亡命之徒,季鹤轩那厮与我父亲一般模样,刚正不阿,在那种地方指不定都活不过一天。”
“母亲!”姜怀月推门进去的时候,季溪月刚好坐下,“不如,我陪着舅舅去吧!”
季溪月赫然抬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母亲去这一趟,无非就是想要名正言顺的带些兵马,舅舅和九王爷这一趟算是微服出巡,若是浩浩荡荡的带着人马,只怕还没有进城,就已经被发现了,到时候还怎么查案?”姜怀月看着面前的季溪月,低声说道。
“那也轮不到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去!”季溪月皱眉,“那些可都是海盗,全部都是亡命之徒,你舅舅是我弟弟,我当然担心,可是你更是我的女儿,我又怎么可能亲自把你送到虎口里去!”
“那母亲还有什么很好的法子吗?”姜怀月看向季溪月,“母亲和父亲有公务在身不能随意离京,姜家军也不能随便交付给旁人,可我是姜家人,我完全可以借着出游的借口,带上一队姜家军跟在舅舅身后,这样子,朝堂上也不可能有什么闲话!母亲也能放心的让舅舅去查案!”
季溪月心里咯噔一声。
她没有办法否认姜怀月的话,毕竟她说的都是事实,眼下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
姜家军是姜家几代人的心血,唯姜家人的命是从,若是让季鹤轩带走一队人,只怕他们前脚刚刚出了汴京城,后脚就会有人上报朝廷,说他们勾结季家,滥用兵权。
可姜怀月是姜家人,若是她借着回乡省亲的名头,带走一小队休沐的人作为巡护,这就算是家事,纵然有人告上朝廷,无非就是姜家人溺爱女儿。
一个是公,一个是私,孰轻孰重,自有分辨。
可是此行实在太过危险,季溪月说什么也不可能点头答应的:“不行!现在的之江,只怕已经是水深火热,季鹤轩去这一趟我都是提心吊胆的,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去冒这个风险?你回你的院子去,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若是一定要去,我自会安排!”
姜怀月微微蹙眉:“可是母亲,我……”
“回去!”季溪月怒斥。
姜怀月还想要说些什么,岁安却已经推着她往外走:“我的大小姐呀,夫人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那么危险的地方,她说什么都不可能让你去的,夫人那样的人宁可得罪文武百官,也绝对不可能让你去冒险,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提了。”
“现在的姜家,本来就在风口浪尖,稍稍走错一步就会被人抓住小辫子,一个不小心就会永远都翻不了身。”姜怀月叹息,“我已经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母亲十六岁的时候,都已经单枪匹马的在战场上救过父亲了!”
岁安语塞,许久以后才说道:“其实要奴婢说,小姐和夫人都不必太担心,舅老爷是受皇命去查案的,自然会带上大理寺的人,虽然一路上难免凶险,但也不会出什么要紧的事,那些海盗再猖狂总不可能弑官吧!”
姜怀月抿着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