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倒是让赵辰溪有些出乎意料:“主动找上他们,那你又是通过什么渠道主动找上他们的?”
“赌坊和花房!”秋天远低垂着眼,“我是个混子,从小读书不行,学武也不行,母亲死后没多久,就一直在这种三教九流的场所里混迹着,随着我在这种地方混迹的久了以后,逐渐的,我就和他们上头的人有了联系。”
赵辰溪微微眯起眼:“上头的人?范高?”
“不错!”秋天远点头,“范高虽然并没有常年都在之江,但这里是他管辖的地方,花房就是他的驻点,如果想要找他,去花房绝对是没有错的。”
赵辰溪微微挑眉:“然后呢?”
“范高对我的身份非常感兴趣,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如果为他们所用,就可以掌控住整个秋家乃至秋家所有的生意。”秋天远看向赵辰溪,“我想要当家主,他们想要钱,他们扶持我成为秋家的家主,我成为他们埋伏在秋家的傀儡,非常公平的交易。”
“非常公平?”赵辰溪被逗笑,“你应该知道那个糖丸吃多了是会出人命的?你说你成为了第一批试药的人,也就是说你差点死在了他们的手里,你却还觉得这笔交易是公平的?”
秋天远苦笑:“你应该知道,其实我跟秋家没有半点关系,我父亲是秋家的上门女婿,而我是他的私生子,我母亲是被秋家前任家主逼死的,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站在那看着我母亲,第二天我母亲就死在了水井里面,我知道他在用他的命换我的命!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奢求自己成为秋家的家主?”
赵辰溪看着双目通红的秋天远,忍不住嗤笑:“你很聪明,也很清楚哪些东西是你可以要的,那些东西是你不可以要的,但是你好像太过愚孝了!”
秋天远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接下来会有人来审问关于案子的所有事情,你最好是无故细的告诉他们,不要有任何的隐瞒,我想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这是你唯一的活路了!”赵辰溪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秋天远失踪的消息,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之江,一直明哲保身的杨之,竟然在傍晚时分坐着轿子出现在了秋家的后门。
秋绝弦被风琴掺扶的走出来的时候,杨之正背着手站在那里。
秋绝弦看到杨之的那个瞬间,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厌恶,但是很快,她便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太守大人今日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来?”
杨之的头发在最近这些日子里已经变得花白,他回过头的那个瞬间满目苍遗:“之前什么都没能帮上你,我心中有愧,今日听说秋天远不知所踪,才敢借着这个机会来看看你。”
杨之与秋绝弦的祖母,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但凡是杨之开口的事情,秋绝弦的祖母未有不帮的,可是在秋家出事的时候,她身边的贴身婢女去衙门告状,却被杨之的人乱棍赶了出来,秋绝弦面对他的时候心中是有恨意的。
“太守大人说笑了,我一个低贱的商贾之人,哪里敢让太守大人来看我!”秋绝弦面上是笑着的,只是那个笑意不曾达眼底。
杨之立刻就红了眼:“我知道你怨恨我,但是我也知道你怨恨我是应该的,我今日来这里也只是想知道你现在到底是何种模样?”
秋绝弦看着面前的杨之,只觉得他伪善,忍让的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讥讽道:“太守大人说的这把委屈做什么?难不成我那几个丫头都是自己从太守府上滚出来的不成?我身边一共六个丫头,为了给我救命,死的死,残的残,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尸首在哪里,只能偷偷的给他们立一个衣冠冢,杨大人现在来这里看我,莫不是觉得我有九王爷这个靠山,又想来攀附以往的情分。”
杨之只觉得嘴里发苦:“我做的那些事情天理不容,你怨恨我,我无话可说,可是我与你祖母的情分却也是在的,这不是旁人随便说几句就能掩盖过去的。”
“你不要在这里提我的祖母,你没有资格提我的祖母。”秋绝弦瞬间暴怒,“我祖母当年帮了你多少,可是你又是怎么回报她的?”
杨之心中酸涩,许久以后,他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弦儿,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今天来这一趟除了来看看你,也是想要告诉你,之江的权早就不在我的手里了,九王爷和季小大人,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他们两个办案向来决绝,我只是担心他们一个不小心会把你连累下去,范高已经死了,秋天远也已经不知所踪,你难道真的觉得这个事情是巧合吗?”
“不是巧合又能怎么样呢?”秋绝弦苦笑,“杨大人,你不会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可以权衡利弊的秋大小姐吧?你应该知道那个糖丸吧,我也吃了那个东西,我的命现在是被别人捏在手里的,就算我知道他们两个坐着非常凶险的事情,我也不可能毅然决然的离开这里,我只要一离开,用不了两天,我就会死的!”
秋绝弦的话,就像是冰冷的锥子,一下又一下的砸进杨的心里。
其实杨之早就猜想过这个结局,可是当这个话,真的从秋绝弦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掉了。
杨之这一生都没有儿女,他是真的把秋绝弦当做自己的孙女在看待,所以当她告诉自己,她也成了山神庙那些行尸走肉的时候,她恨不得能够直接用刀刺死自己,刺死这个,谁也保不住的自己。
杨之几乎瘫软,他的目光满是绝望,他的唇角轻颤,许久以后,才悲怆的挤出三个字来:“对不起!”
“大可不必!”秋绝弦冷漠的转身,“杨大人,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你告诉过我,雪中送炭才是真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