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从始至终没有落过一滴泪,坚强的让人难以置信。
去太守府的路上,有赵辰溪带来的兵马来路,再没有人胆敢闹事,而杨夫人,则昂首挺胸的走在最前面,身姿挺拔,满眼骄傲。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太守府,杨夫人看着头顶的匾额,目光微红,随后大喊:“杨之,咱们回家!”
杨大人的棺椁终于回了太守府,秋绝弦原本是想要陪着杨夫人进去的,可是这一次,杨夫人却说什么都不肯让她来了:“孩子,我们已经回家,在这里我会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和杨之!”
秋绝弦知道,杨夫人是不想拖累她,其实谁也不知道,朝廷送下来的到底是奖还是罚,杨之终其一生都在兢兢业业的为百姓做事,为朝廷做事,可如今,因为他没能及时发现这幕后之人的狼子野心,害得之江变成如今这般的萧条模样,他既有功也有过!
杨夫人担心送下来的会是罚,他们夫妇二人没有孩子,也没有什么亲眷,奖赏也罢,处罚也罢,都不是什么要紧的。
她只是不想连累秋绝弦姐妹两个。
季鹤轩眼看着杨夫人亲手关上了一扇沉重的大门,门关上的那个瞬间,身边的秋绝弦突然掩面痛苦。
这个时候,谁也不好安慰什么,季鹤轩也只是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由于季鹤轩忙着安慰秋绝弦,赵辰溪又忙的脚不沾地,姜怀月为了自己的舅舅能够娶上媳妇儿,便接手了审问案犯的活计。
所以她前脚才把杨大人送回府邸,后脚就出现在了之江的地牢里。
她左手边站着羌活,右手边站着南知意,一个专扎各种疼的要死的穴位,一个搬来一个又一个失传的刑具,一时之间,审问的速度极其迅速。
只是当她拿着案宗看着关在牢里的范高时,不由蹙眉:“为什么他也要审,该说的他不是都已经说了吗?”
一旁的小满凑过来:“之前没来得及抄案宗,所以得麻烦姜小姐重新盘问一次,王爷说了,他的口供很重要,要尽量详细,只有这样才能拿着他的口供去问三王爷!”
姜怀月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范高,忍不住挑眉:“范公公,小满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想你也不想再受罪,我也不想多费力气,你自己直接说吧!”
范高盯着姜怀月看了很久,突然笑了一声:“我曾经听说过一个传闻,说是姜家的夫人专门养了一群人,四散在各处,好为姜家探查消息,我曾经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言,毕竟天下这般大,得有多少人才能四散到天下的各个角落里面,可如今看来,姜夫人的确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啊!”
姜怀月怎么都没有想到范高竟然会提起这件事,她微微挑眉:“范公公,你如今说这些,是想说明什么呢?”
“我只是很好奇,姜怀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王爷和七殿下之间有往来的?”范高看着面前的姜怀月,冷声问道,“老奴也没有别的意思,老奴只是想知道我们到底输在了哪里?”
姜怀月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范高。
她其实很想告诉他,她已经输过一次了,所以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会再输给他们,只是这样的话,纵然她与范高说了,他也未必会信。
“范公公,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想这个道理,喜欢礼佛的你最是清楚,至于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赵霖钰和三王爷之间有勾结,我只能告诉你,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姜怀月笑了笑,“范公公,你为了三王爷终其一生,最后却落了个这个下场,你可曾想过是为什么?”
范高苦笑:“谁知道呢!”
姜怀月放下手里的案宗:“自然是因为你选错了主子,人要明辨是非,你明明知道他做的是造反天罡的事,可你不仅不阻拦,还助纣为虐,要知道这个是上为虎作伥的人,没有几个是能有好下场的。”
范高悲怆的盯着姜怀月看了许久,然后一字一句的将自己做过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的说了出来。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如数家珍般的一一供述自己的罪行时,赵辰殊就被关在了他隔壁的牢房里,只是他被死死的堵住了嘴,动弹不得。
范高被带走的时候,小满专门推着他从赵辰殊的牢房前走过。
经过的那个瞬间,青玉突然松开了手,得了自由的赵辰殊猛的冲了过来,他一把扯掉了嘴里的布,抓住栏杆,疯了一般的剧烈摇晃:“叛徒,你这个叛徒,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成功拿下了之江,赵辰溪也早就死在了我的刀下,钰儿也就不会失踪,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背叛了我。”
范高看着睚眦欲裂的赵辰殊,目光清冷,没有半点的情绪:“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的时候,你可曾有半点放在心上?”
“没有老子,你早就死了,你能给我办差事,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我凭什么要放在心上,那本来就是你应该为我做的……”
“所以你就杀了我的妻儿。”范高打断怒吼的赵辰殊,他轻轻笑着,“王爷,我本就是个阉人,我这一辈子唯一所图的就是有一个真心人陪我共度余生,可是你杀了她,还杀了她的儿子。”
“你一阉人,一个没有根的东西,竟然还妄想着能够有一个真心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范高也不恼,这样的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像他们这种从小就被断了根的人,向来都是最低贱的,最不受待见的,他从小听过太多这样的话,所以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王爷,赵霖钰死了!”范高冷不丁的说道,“九王爷的人没日没夜的打了两天,奈何他尸骨无存,我是一个没根的人,可是王爷,你也没了儿子,唯一的儿子!”
赵辰殊愣住了,随后立刻发狂:“贱人,贱人!你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