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到底咋回事？我瞅着你脸色不对呀？”等到了里屋，老两口坐到炕上，杨母才问道。

    对着老伴儿，杨父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就富贵那事儿，公社书记说我知情不报，给我说了一顿。”

    “没咋样吧？你大队长这职位？”杨母更关心这个问题。

    杨父摇头：“没事儿，我都干了这么多年了。不说功劳，苦劳总也有些。这么一件事儿，不至于把我撸了。”

    “那就行。老头子，你也放宽心。咱俩年纪大了，擎等着享福就成！等美丽的孩子落地，你还能抱着重孙子呢！”杨母安慰道。

    杨父“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杨母又问道：“富贵儿那事儿，书记说咋判了没？今儿，富贵儿的爹娘还来咱家哭了一场，我怕他俩出了事，晌午饭都是在咱家吃的！”

    “他俩来咱这儿求也没用。这事上头很重视。书记说，得开会讨论。过些日子，判决书才能出来。我估摸着，估计轻不了啊。”杨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杨母年纪大了，心肠也软了不少。尤其是富贵儿的爹娘，也没比他们两口子小几岁。

    此时就有些唏嘘的道：“富贵要是被判了，就他媳妇儿恨他的那个样儿，指不定给他守不守着呢。那他们老两口，儿子孙子都没了，日子得咋过呀。”

    “大队里帮衬着点儿呗，总不能让他们饿死！”杨父身为杨家屯的大队长，兼杨氏宗族的族长，对族人还是有些责任感在身上的。

    杨母点头：“行！听你的！”

    ……

    等到甜甜和成成穿上了小背心、小短裤的时候，判 决 书 出来了。

    挨批挨斗不说，还得流放大西北。

    屯里人听说，要是去了那边，连水都没有。

    别说洗澡了，就连洗脸洗手，做饭都不够用。

    还说那边风沙大，人一去了，要是没注意，保不准就能被埋上。

    在那边种树种粮食，哪能活的了啊！

    别人人云亦云，觉得富贵够呛了。

    但是温暖却知道，广袤无边的大沙漠，在经历国人的艰苦奋斗和智慧的改造，会变成草原，森林，良田。

    富贵媳妇儿王桂芬等到了判决书，只觉人生灰暗，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她嚷着要杀了杨富贵，让这作死的爹去陪地下的儿子。

    可也没真的想要他的命啊！他要是死在了大西北，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啊！

    自己孑然一身，难不成就跟着公公婆婆俩人过日子？

    她倒不是不想回娘家，主要是她现在年岁不小了，爹娘早没了。

    爹娘没了，娘家那边只剩下哥哥嫂子还有侄子侄女了。

    爹娘没有了的娘家，也就不是娘家了！

    那要是住过去，那绝对的寄人篱下。

    保不准还得被哥哥嫂子再卖一回，富贵媳妇儿王桂芬宁愿自己做主。

    大多数屯里人还是知道王桂芬的苦楚的，并不会多说啥。

    时间长了，屯子里那几个没娶过媳妇的光棍，就总想从她这儿来占点便宜。

    因为没有依靠，王桂芬只能默默忍受。

    也因为这个，总有一些长舌妇，仗着自己有儿有女，“从一而终”，对着王桂芬指指点点，甚至是王桂芬路过，都得在她背后啐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