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段贵妃脸色一变,狠狠绞紧手中的帕子,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小宫女吓得一抖,咽了口口水结巴道:“六公主自,自煜王妃那里回来以后就没去过别处,除了见过娘娘您,就再没见过旁人。”
“只见过本宫?”
“是……”小宫女小声说,“回去之后公主就说脸又疼又痒,刚开始以为是上了药的关系,方才才发现是长了疹子,有些还化脓了,就跟,跟……”
她越说声音越小,段贵妃脸色一冷,蓦地拍了下桌子寒声问:“跟什么?接着说!”
小宫女狠狠一抖,紧紧地闭上眼,咬着牙道:“就跟娘娘您脸上的一样。”
“啪!”
话音刚落,段贵妃端起一杯茶水就朝小宫女脸上砸去:“贱蹄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宫女顿时吓得一激灵,连忙磕头:“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她脸上茶水稀里哗啦流了一脸,眉毛上挂着茶叶,额头高高红肿,此刻全然顾不上,一个劲儿朝地上磕头。
“娘娘饶了奴婢吧,求娘娘饶了奴婢……”
整个漪澜殿,安静的只剩下小宫女求饶的声音。
段贵妃稳稳坐着,目光森凉地盯着她,犹如看着一个死人。
小宫女求饶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呜呜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娘娘。”
这时,佘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段贵妃目光一闪,深吸口气,脸上的杀意收敛了起来,低头看了眼地上已经浑身吓软的小宫女,冷喝:“滚出去。”
“谢,谢娘娘开恩……”小宫女立刻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佘秀瞥了眼从身旁跑出去的小宫女,抬脚走进殿中。
“怎么样?花星楼呢!”段贵妃急急问道。
佘秀看了眼段贵妃的脸,发现她就离开这一小会儿,段贵妃的脸已经又溃烂了一大半,而且殿中恶臭味又浓了许多。
她平静地移开目光,朝段贵妃福了福身:“回娘娘,丞相说花世子还需要准备一些药材和工具,让奴婢先回来,他稍后就到。”
“稍后?”段贵妃冷笑,“哼,什么准备,还不是在那里计算得失!老狐狸!”
佘秀欲言又止,想了想上前问道:“娘娘,您还好吗?奴婢方才进来时听见公主那边动静不小,可是出了什么事?”
提起这个,段贵妃就咬牙切齿:“真是气死本宫了!艾儿的脸也毁了。”
“什么?!”
佘秀大惊,目瞪口呆道:“这,这怎么可能?如此恶毒的手段,到底是哪个贼人干的?”
“还能有谁!还不是崇萤那个小贱人!”段贵妃想也不想戾声骂道。
“煜王妃?”
佘秀更惊讶了,半晌才结巴说:“可,可她今日不是才进宫……”
话没说完,她忽然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事。
六公主还疯疯癫癫跑进来说煜王妃是鬼……
她惊讶道:“所以娘娘的意思是,当时她就已经在公主身上下毒了!”
“不然呢?”段贵妃看着殿中空空的一角,眼神阴毒,“那个贱人,连我漪澜殿的门都进不来,定是趁那个时候在艾儿身上做的手脚。”
佘秀脸色凝重起来:“娘娘,如此看来,煜王妃这回定是专门针对您和公主来的,咱们千万得小心啊!”
“崇萤,崇萤,崇萤!!!”
段漪澜抠紧桌角,美甲滑过桌面,发出极其刺耳的噪音。
她脸色越来越狰狞,加上化脓的脓水不断往下流,看起来犹如来自十八层地狱被折磨的恶鬼,看起来可怖至极。
“贱人!本宫不把你碎尸万段,本宫就不姓段!”
“啪。”
美甲断裂,掉在地上。
佘秀看着她阴沉的脸色,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稳了稳,才小心地上前捡起美甲:“娘娘莫气,一个煜王妃而已,怎么可能跟娘娘比……”
话音未落,看见桌面上厉鬼一样的无数划痕,脸色霎时白了一层。
段贵妃立刻敏锐地看过来,冷声道:“怎么?”
“没,没什么。”佘秀摇摇头,换了新帕子回来,轻轻帮她擦着脸上的脓水:“娘娘不必担心,有花世子在,娘娘和六公主的脸好起来指日可待,到时,就是煜王妃的葬身之时。”
段贵妃脸色终于好了一些,任她帮自己擦着脸,对外面道:“花星楼呢?还没来?”
半个时辰后。
花星楼背着药箱走进了漪澜殿。
“如何?”一看见他,段贵妃就急问,“本宫的脸可有救?”
花星楼抿唇,一时没说话。
纵然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知道段贵妃脸上的伤必定十分严重才会找上他,但此刻亲眼看见还是不禁吓了一跳。
这毒,好是厉害!
往常后宫中的手段无外乎都是那些,如今竟然有人动作如此招摇,只看腐烂程度就能断定这人定是心狠手辣之辈……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的目光微黯了一瞬。
“花世子?”
见他不说话,段贵妃心里一沉,脸色不好看起来。
“娘娘稍安勿躁,待星楼仔细查验一番。”
花星楼不慌不忙,眼神中也完全看不出对她的嫌弃,拿着纱布小心沾了段贵妃脸上的脓水,融入特调的药水中。
段贵妃紧紧看着他的动作。
不肖片刻,只见那药瓶中的药水骤然变成黑色。
花星楼脸色微沉:“果然……”
“怎么样?”段贵妃着急问,“知道是何种毒药了吗?可能解?”
花星楼拿起药瓶晃了晃,语气低沉道:“这杯药水是我用三十种草药提炼出来的测毒剂,凡是放入其中的毒,会根据其毒性不同展示出不同的颜色,若颜色为橙色,则毒性轻,若为红色,则毒性重,配置解药也麻烦许多,若为紫色,就说明这毒的成分超过了三十种,想要配置解药,起码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若……”
段贵妃脸色越来越难看,咬牙一字一顿:“若水为黑色呢?”
花星楼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若药水变黑,就说明这毒的成分和剂量多达五十种以上,除了下毒之人,没有人能配置出解药。”
“唰。”
手中的丝帕被她硬生生撕成两半。
段贵妃脸色阴沉地盯着花星楼:“连你也不能?”
她眼神微微变了变,幽幽道:“你师父鹤夫子可是丹国第一神医,难道连区区毒药都解不了?”
“贵妃娘娘恕罪。”
花星楼脸色不变,朝她抱拳行了一礼,惭愧道,“星楼惭愧,星楼所学不如老师之万一,再者……”
顿了顿,他抬头看着段贵妃:“毒之道,本就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星楼没有把握的事情,实不敢妄言。”
段贵妃深深看着他,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却又暗流涌动。
许久段贵妃才又开口:“花世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花星楼微一思索:“星楼可为娘娘配置一些解毒的药剂,虽不能彻底解毒,但至少能暂时压制娘娘的伤势。”
只能压制……
“能压制多久?”段贵妃冷声问。
花星楼沉吟道:“如果一直寻不到解药的话,大约三到五日,娘娘的脸就会彻底溃烂,就算之后再医治好,也会留下永久的疤痕。”
“三日,三日……”
段贵妃握紧了拳头,连指甲掐进了肉里都没有感觉。
竟然只给了她三日时间!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崇萤这毒有多狠绝。
崇萤这是在逼着她去求她!
段贵妃沉默片刻,忽然道:“本宫还有一事想问。”
“是,娘娘请说。”
段贵妃目光闪了闪:“若是本宫脸上脓水中的毒,“不小心”被旁人沾到,那人可还亦会毁容?”
花星楼一震,惊讶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