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流云脸上笑容顿时僵住,气恼地瞪着崇萤。
“嗯~真甜。”
崇萤故意咂巴着嘴,还抬手摸摸他脑袋道:“别人家的姐姐什么样我是不知道,不过自家的姐姐你倒是可以习惯一下。”
流云:“……”怎么感觉上了贼船了!
“我要吃!葡萄给我!”
不知道是不是崇萤的幼稚感染了他,流云也不再跟她客气,伸手就要去抢葡萄,崇萤挑眉看着,偏在他快够到的时候把盘子又挪远了些。
“啊啊啊崇萤你好烦!”
“叫姐姐!”
新晋升成姐弟的两人围着一盘葡萄闹着嚷着,一时给小院增添了许多烟火气。
崇萤是一点不客气,可这劲儿的“欺负”刚哄来的弟弟,逗得流云一张脸又红又恼,正要生气时,又被崇萤一颗葡萄喂到嘴边,生生灭了火。
萧烬拄着拐杖,还没走到采蘋院就听见了里面的笑声。
他站在原地默默听了会儿,嘴角先是被感染地勾了起来,想起什么,又失落地抿紧。
自崇萤来了采蘋院,这院中就常常欢声笑语。
不像他的院子,安寂得连鸟雀的声音都没有。
萧甲等人避讳他的哑疾,除了萧癸之外鲜少在他面前多说话,他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这么近的听过这样的笑声了。
只可惜……
她不是因他的声音而笑。
七年,连他自己都忘记自己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了。
萧烬眼底溢出一抹苦涩,轻轻地呼了口气。
“谁?”
崇萤耳尖听见动静,转身看见萧烬站在外面,不由讶异道:“你怎么来了?”
今天来找她的人都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光站着,她不叫就不动不吭声。
看见萧烬,流云撇了撇嘴也不起身见礼,仍坐在藤椅上吃着葡萄。
反正他现在是崇萤的弟弟,他就不信萧烬敢对他怎么着。
崇萤回头看了眼这个给了身份就上房揭瓦的倒霉弟弟,翻了个白眼揪着他后领把他从椅子上揪起来:“端走回屋吃去。”
流云不满地看她:“为什么他来我就要走?有什么话是我这个弟弟不能听的吗?”
崇萤:“……”
别人家的弟弟也这么气人吗!
崇萤懒得跟他讲道理,直接撸袖子,还不忘回头对萧烬说了句:“你先等一下,我揍他一顿再说。”
话音没落,流云已经端着葡萄跑没影了,只有欠揍的声音远远飘来:“我才刚多了个姐,可不想再多个姐夫!”
崇萤一噎,猛地干咳起来。
一旁萧烬见状,抬手帮她顺着后背,一边眯着眼望着流云跑走的方向。
他没看错的话,那孩子方才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仇恨。
“对不起啊,你别听他胡说。”
崇萤咳嗽两声,耳后有些不自然的红。
萧烬看着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拄着拐在石凳上坐下。
崇萤也坐回藤椅,看了眼他手中的拐杖问:“你自己过来的?腿能承受得住吗?”
萧烬点点头,张口,唇形无声道:“还记得我上次问你殉情蛊的事情吗?”
崇萤一怔,想起他说的,他有件事要外出,让她帮忙控制住殉情蛊的事情。
是那个叫棠鹿雪的女孩子吗?
想到这里,崇萤心脏忽然有些不舒服。
“是……要出去?”她问。
萧烬点点头:“明日,我有个地方不得不去,所以想……”
“我明白。”
不等他说完崇萤就打断了他的话,只是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许多,“放心,控制住一日两日还是没问题的。”
这段时间她虽然一直在忙,却也没有忽略对殉情蛊的研究。
何况花星楼本就帮她压制住了蛊虫,她想要在蛊虫平静时动一点手脚,迷惑它们的感知还是不难的。
崇萤说完,缓缓吁了口长气,重新挂上得体的笑容,对萧烬道:“你来找我就这件事吗?”
在昨晚跟她说过“殉情蛊,同生死”这样的话之后。
今日来找她,就只是为了另一个女子,让她帮忙控制蛊虫的吗?
她看着萧烬,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说“不是”,那她决定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如果他说“是”,那她就当昨晚的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
然而萧烬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呵。”
崇萤冷笑一声,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屋了,控制蛊虫还需要配药……”
说完她刚要起身,不防被萧烬握住了手腕。
崇萤眉心微蹙,固执地不想去看他的唇形。
萧烬见状,抿了抿唇展开她的手掌,在她掌中慢慢写下几个字——“明日,你可愿随我同往?”
崇萤一顿,转过头看他:“你说什么?”
见她愿意看向自己,萧烬才微微笑了下,启唇道:“明日我要去一个老地方,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见一见……”
顿了顿,萧烬眼神一瞬间有些黯然:“见一见我的故友们。”
崇萤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我去……不会不方便吗?”
你去见姑娘还带上一个?
不怕修罗场啊!
萧烬摇摇头,很是肯定道:“不会,只怕你不愿。”
崇萤眉头一挑,他都不怕她怕什么:“我有什么不愿的,不就见个人么,能吃了我不成?”
显然此刻的崇萤忽略了萧烬说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的故友“们”。
第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崇萤就跟萧烬乘车出了城。
萧甲等人尽数随行。
以为又是去蓝舀寺,崇萤便没在意,一上车就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丝毫不知道她睡着之后,身旁的男人小心翼翼又细心地揽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身上,好睡得舒服些。
一直到日薄西山,崇萤站在了那片满是墓堆的山坡上,才恍然明白自己弄错了。
她转头看向身旁拄着拐杖,站得笔直的萧烬:“你说的老地方就是这里?”
萧烬点点头。
“那那些故友……”
崇萤似乎想到了什么,后半句忽然就闻不出来了。
萧烬喉咙滚动了下,缓缓道:“他们都是曾经跟随我战场拼杀的同伴。”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崇萤就是看出他在强忍着难过。
如果不是太在意,又怎么会托着这样的病体残躯,每年准时来到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