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安寂。
流云僵硬地看着崇萤,像是没听懂她的话似的,缓缓问道:“你问她要了什么地方?”
“季氏医馆。”
崇萤淡笑道:“我打算买下那里,重新装修一下开医馆,那地方够大,茱萸街往来的人也多,生意应该会不错。”
“不行!”
流云蓦地拍桌而起,盯着崇萤道:“不可以!”
“你知不知道季氏医馆是什么地方?住在那里会有多少麻烦找上你,你想过吗?”
他急得脸都红了,崇萤却始终一脸平静:“你怎么知道我没想过?”
崇萤拎起旁边的茶壶为两人各倒了杯清茶,一边不紧不慢道:“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多日了,今日正好进宫,就顺口提了,棠皇后已经应准,不日旨意应该就会下来了。”
“你……”
流云又气又恼,瞪着崇萤道:“萧烬也不会同意的!”
“他管不着。”崇萤看他一眼,茶杯往他跟前一放,“喝茶,消消火,也不知道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流云:“……”
眼见崇萤没有反悔的意思,流云无奈重新坐下,一口喝完杯里的茶,重重地放下:“我还不是担心你吗?上回在季氏医馆见到的那人万一再去怎么办?万一他针对你怎么办?”
“嗯……他啊……”崇萤想起离宫前晏离看她的眼神,“大概没什么万一,他已经在针对我了。”
流云噎了一下,崇萤笑着揉了揉他脑袋道:“好了,跟你说这件事呢不为别的,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你跟季氏医馆是什么关系,以后那里大概率会是咱们的地盘,所以不用再偷偷摸摸地跑过去了,省得遇着危险的时候我又护不住你。”
“你,你知道……”
流云怔怔看着崇萤,话到口边忽然问不出来了,崇萤已经打断他的话:“我不知道,你也不必现在告诉我,左不过你我是姐弟,总会知道的。”
说话间门口不远处卫阿牛路过,崇萤话音一顿,压低声音道:“这个卫阿牛,你这两天瞧着可有问题?”
流云摇摇头:“他看起来很机灵啊,做事也勤快,我是看不出什么。”
崇萤眉头微蹙,她也看不出问题,但总觉得不如他不如佘秀那样让人放心:“总归你注意着点,别什么话都当他面说。”
流云点头说记住了,姐弟俩还在说话,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崇萤抬头望去,看见萧烬拄着拐杖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啧……”
俗话说小舅子看姐夫,哪哪儿都不顺眼。
流云没好气地啧啧出声,懒洋洋站起身道:“行了,我出去了,省得你一会儿说我没眼色。”
崇萤无语,她还没开口好不好!
流云走到门口,奶凶奶凶地朝萧烬哼了声,才跺着脚离开。
“你别介意,他这就狗脾气。”崇萤道。
萧烬摇了摇头,拄着拐杖走进屋子,在方才流云坐过的地方坐下:“我只是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喜欢我。”
“噗!”
听到这话,崇萤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咳了两声道:“你用词也太严谨了。”
流云那哪里是“似乎有些不喜欢”,简直就差把“讨厌”两个字贴脸上了!
萧烬也笑,等崇萤喝完了茶才问:“今日入宫可还顺利?”
崇萤手指一顿,看了他一眼:“你是想问皇后的病情如何吧?”
“我只是……”萧烬想要解释,崇萤却打断他的话道,“你放心,我帮她做了手术,花星楼在守着,只要没有人故意捣乱,等她醒来就没什么大碍了,之后只要照常吃药疗养就是。”
萧烬看着崇萤,眉心微蹙了下,握住她的手让她看向自己:“我并不是只想问皇后的病情,你知道的不是吗?”
带着薄茧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手指,崇萤感觉到对面传来的温暖,抿了抿唇道:“棠皇后让我转过你,希望你早日找回棠鹿雪,遵守承诺照顾好她。”
萧烬一怔,崇萤没有看他的唇形,却也能明显地感觉到他握住她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
崇萤嘴角扯出一抹自嘲,原来这个名字对他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她声音冷了两度:“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吧,我还要为皇后配药。”
崇萤站起身,刚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下一瞬再次被他握紧。
萧烬一手握紧她的手,另一只手撑着桌子缓慢地站起来,绕到崇萤面前,弯下腰和她平视,好让她看清自己的口型:“你生气了?”
“没有。”
“你有!”
双手按住崇萤的肩膀,萧烬认真地看着她道:“我和棠鹿雪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崇萤不语。
萧烬眉头皱得更紧:“难道我在你看来,就是一个心中有了别人,还可以对你许下承诺的浪荡子吗?”
这话太过严重,崇萤不愿这么想他,更不愿他这么说自己。
微咬住下唇,崇萤看着萧烬道:“我不清楚你的过去,以及有多少人牵扯进你的过去和现在,也没打算询问,更不想跟你翻旧账,但是……”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道:“你不能否认这个人对你很重要,重要到特殊,不是吗?”
萧烬微怔。
“棠皇后不止一次暗示过我,说你们关系匪浅。”
崇萤将萧烬的手掌拿开,有些疲惫道:“萧烬,比起旁人说的,我是愿意相信你的,但是我必须清楚地告诉你,对于感情我只能接受一种方式,那就是绝对的忠诚和唯一,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们最好就此说清楚,免得……”
话还没说完,崇萤已经被萧烬一把抱入怀中。
他紧紧地抱住她,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崇萤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微颤。
她不禁想起他的右腿,方才不知出府去了哪里,走了多少路。
她没听下人禀报他回来的事,所以他应该是一回来就急着来找她了,现在又站这么久……
腿伤不知道严重没有。
心里想着,崇萤不禁心软了下来,任由他抱着。
良久,萧烬才松开她,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道:“不管过去亦或将来,我心悦者,唯你一人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