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萤回头看了眼流云,原本想要收起画的手顿了下,眯了眯眼问:“你怎么了?这画……你认识?”
流云一怔,忙摇头道:“不,不认识,只是看着觉得奇怪而已。”
他指着右侧那道没有脑袋的身影问:“这人怎么没有头?”
看出他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意说,崇萤眼珠微转,坦言道:“不知道,我见到这幅画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流云顿了顿,又问:“那画中的女子……”
“是我娘亲,她叫随轻尘。”
崇萤直视着流云,柔声问:“流云,你认识我娘亲吗?或者你知道些什么,愿意告诉我吗?”
流云顿时僵住,在崇萤那双让人逃无可逃的眼眸下,他下意识就想脱口而出一些事情,但刚张口却又及时刹车,低声道:“我……我不知道什么啊。”
还是不愿意说么。
崇萤有些失落,其实她心中对流云的来历大概有些猜测,也一直在等着他愿意告诉她的那一天,却没想到连盟胥都出现了,他还是不愿意讲。
崇萤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样子这幅画的真相还得去问盟胥了。
只是不知道盟胥会不会告诉她……
当晚快凌晨的时候盟胥才回来。
而且还受了伤。
崇萤有些意外,盟胥的实力她再清楚不过,况且他这一趟出门只是去探查莫三疯的情况而已,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
崇萤一边帮他处理腰间的剑伤一边问:“你和他们交手了?”
“嗯?”
盟胥有些心不在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恍然道:“你说莫三疯啊,没有,我没和他们交手,我这伤是……意外。”
“他们的人都在山里,我猫过去看了眼,发现周围林子里还有别的人,就没再往里。”
不等崇萤问,盟胥就将自己打探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她:“只是那地方有兵马是肯定的,而且估计还不少。”
崇萤听着他的话,总觉得他的状态有些不对。
她认识盟胥也就这几天的事,但也看得出他性格直率洒脱,脸上时常带着马大哈似的笑容。
但此刻的盟胥脸上看不出丁点笑意不说,眼神总是望着虚空发呆,好像陷入了什么思绪当中似的。
崇萤以为他是受伤的缘故,快速帮他处理好伤口,吩咐道:“这两日你就在家好好修养吧,莫三疯的事情你别管了。”
有萧烬的人盯着,没必要再让盟胥出马。
“嗯……嗯?”
盟胥先是下意识点头,等反应过来崇萤说了什么后却又摇摇头道:“不行,我还有事得离开。”
离开?
崇萤皱紧眉头:“你才回来,又要去哪儿?”
盟胥犹豫片刻,看着崇萤道:“小萤儿,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必须亲自去查个清楚才放心。”
“什么事?去哪里查?我跟你一起去。”崇萤道。
看得出她不满他的隐瞒,却又一脸紧张他的离开。
盟胥笑了,眼里有欣慰,也有别的情绪:“有我们小萤儿这句话就够了,但是我可不能把你给拐走,否则要真出了事,我怎么对得起你娘呢?”
崇萤有些烦躁:“那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吧?”
盟胥顿了顿,说了两个字:“江南。”
崇萤很是意外:“你要下江南?”
“嗯,明天就走。”盟胥看着崇萤,笑笑道,“我这点小伤你不用担心,没几日就能好了,你看我内伤那么多年不还是活蹦乱跳屁事没有嘛,放心哈……”
话音未落,看见崇萤铁青着脸,盟胥讪讪住了口。
崇萤心里有些生气,这些人一个个的总是不肯告诉她到底在忙活些什么事,总是以为瞒着她就能解决好,崇萤有时候会有些自我怀疑,难道她给他们的印象很弱吗?
为何他们会觉得她承担不起呢?
原本还想问盟胥那张画像的事情,但看眼下他什么都不想多说的样子,只怕就算她问了,他也不会说实话。
崇萤摇摇头无力道:“你就是不肯跟我讲实话是吧?”
盟胥脊背微微僵硬了下,叹了口气道:“小萤儿,对不起,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真不想跟你讲那些破烂事儿,不仅我,我相信你娘亲也没告诉过你吧?”
“她希望你可以不用承担那些过往,可以平安轻松的生活,这也是我的心愿,是我们共同的心愿。”
崇萤不解:“可是我现在的生活并没有平静下来啊。”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崇萤的性子一向是先下手为强,调查清楚所有的事情,然后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是以萧烬和盟胥等人的做法让她很无力很抓狂,却又拿他们没办法。
盟胥看出她生气,于是笑着哄她,一再保证事情一结束他就回来。
一个平常大咧咧的糙汉子,竟硬是嘴严实到不管崇萤怎么套话,都没说出再说出一个字来。
崇萤拿他没办法,只好给他准备了一大堆的伤药,有外伤有内伤,还有其他解毒的补充体力的……
看得盟胥热泪盈眶。
临走前盟胥还和流云“密谋”了一个时辰。
也不知道两人都在说些什么,直到往后的很多天里,崇萤总能在自己桌上发现京城各大美男子的画像和资料介绍,才明白盟胥给流云交代了什么“任务”。
当然,这都是后事了。
且说盟胥不声不响的离开,除了常来季氏医馆的人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当然,他离开的原因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只是崇萤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还能有个后续,而这个后续,来自一个她如何也没想到的人。
盟胥走的第三天,崇萤看着上门的花星楼,沉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花星楼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我师父的笔迹我还是认得的,这封信绝对是我师父鹤夫子亲笔所写。”
崇萤接过信展开,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基本都是鹤夫子对花星楼这个徒弟的殷殷嘱托,只除了其中有一句:
“此次下江南,不知何日可归,若为师再无归期,谨记为师嘱托,照顾好轻尘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