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闹腾了一小会儿才坐下开始说话,兰檀坐下时瞥见桌上画了一小半的皇宫地形图,顿了半瞬后平静地移开了视线,就当没看见似的。
崇萤脸上始终带着明媚灿烂的笑,花琳琅问她近日的生活,她就挑着有趣的讲一些,不过没透露季曜穹和季沧序的身份。
兰檀听得又惊讶又羡慕:“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你身上就又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早知道我就跟着你走了。”
“你是兰阙国二皇子,怎么跟我走?又胡说八道了。”崇萤好笑道。
花琳琅看看崇萤,又看看她身边安静坐着,却比离京前长大稳重了不少的流云,叹道:“感觉好像你一直在往前走,只有我还是没什么长进。”
只从崇萤脸上的笑容就看得出来,她和从前已经大不一样了。
在京城的崇萤总是因为麻烦缠身而不得不顾虑许多,即便是笑,也没有如今这样轻松洒脱。
现在的崇萤,就好像摆脱了所有的束缚,自由自在,再没什么能阻挡她的自由,遮挡她的阳光。
崇萤笑着道:“因为我已经找到我要守护的家人啦,他们就是我在这世上最最珍贵的珍宝,有他们在,我再没什么奢求,怎么会不快乐呢?”
流云听着这话,眼中的笑意也加深了许多,他和崇萤一样,只要家人安在,便再无奢求。
所以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守护好身边的所有人,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们。
崇萤又问花琳琅的打算,她本意也是带人离开,但花琳琅还是那句话:“我不想什么事都没干成就走,还让你们大家都费心思保护我,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一样。”
崇萤愣了下,没想到花琳琅会有这种想法。
兰檀摊了摊手,对崇萤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没送她走了吧,她自己非要留下我也没办法啊。”
流云多看了眼花琳琅,没想到这个傻白甜大小姐还会有这想法,但他只是嗤笑一声没说什么。
有想法是好事,能不能做到却是另一回事。
就花琳琅的能力来说,流云不觉得她留在这里能起到什么作用,这不是还需要兰檀派人来保护她吗?
他不是看不起花琳琅,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擅长的和不擅长的,而很明显,花琳琅从前被保护的太好,这种生活不适合她。
流云心思转了好几圈,最后看向崇萤。
他心里清白这些事,相信他姐姐也明白,就是不知道崇萤会怎么做,如果崇萤想要用她自己或者戏班子的势力来支持花琳琅的“梦想”,那么流云绝不会一声不吭。
崇萤沉默着没说话,兰檀等人便也没开口。
花琳琅顿了半晌,小心翼翼看崇萤脸色:“萤儿,你……是觉得我做不到吗?”
崇萤看着好姐妹如此,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叹了口气问她:“你想留在这里,那你想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吗?”
“我……”
花琳琅打了个磕巴,又看了眼兰檀。
她原是想着帮萧丁他们完成任务,可是萧丁真的需要吗?连花居都在劝她,旺奴在宫里这么长时间,不可能连份地图都没画好。
那么如果萧丁他们不需要她的帮忙,她留在宫里能做什么呢?
花琳琅一时有些颓丧,崇萤又开口道:“我没觉得你不行,但是你要知道,想要做成什么事,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琳琅,你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吗?”
花琳琅一怔,想也不想就点头:“当然,我不是那种吃不了苦的人。”
兰檀微蹙了眉头,流云无声地摇了摇头。
崇萤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正色问:“包括付出你的身体,付出你的青春和一切?”
花琳琅顿时僵住。
崇萤不客气地道:“一个女人要留在皇宫里,不能只靠别人的保护,你如果要留下,就得做好准备面对皇帝,我想这一点,你姐姐就是你最好的例子。”
“如果你做好准备,打算成为第二个花伊言,那么我就不反对你留下。”
她话说得直白又冷血,花琳琅怔愣地看着她,又看看一言不发的兰檀,良久没有接话。
见她这样,兰檀忍不住唠叨了一句:“要我说你就不该大老远跑来,你爹和你姐也真是的,关键时刻就不靠谱了。”
流云冷笑哼声:“我看他们算盘倒是打得贼想,拿别人都当傻子玩儿呢……”
“流云!”
不等他说完,崇萤皱眉冷声斥道:“不许胡说。”
流云撇撇嘴,扭过头不说话了。
只是这话出了口,就算想装听不见都难。
兰檀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流云的意思,抿住唇沉默。
四人中只有花琳琅没听明白,她看着流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爹和姐姐他们打算盘?什么叫把别人当傻子玩儿?”
流云不耐烦理她,索性头也不回就当没听见。
花琳琅又看向兰檀:“兰檀你说。”
兰檀张了张口,犹豫着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不必想那么多。”
花琳琅急了,最后看向崇萤:“萤儿你跟我说实话,你总知道的吧?不要瞒我。”
崇萤沉默片刻,摇摇头道:“我说了你也未必信,信了也做不了什么,如果你真想知道,就自己想办法吧。”
崇萤站起身道:“你这里除了兰檀的人还有人盯着,你知道是谁吗?”
花琳琅顿了顿,点点头:“是凌王派的人,我那天见到了萧丁。”
萧烬?
崇萤先是一愣,继而眉心不由蹙起。
旁边兰檀也是惊了:“他不是在战场上吗?怎么还有能力把人派来这边?”
“嗤。”
流云不屑地嗤一声道:“哪儿都有他,这是嫌他自己死得慢吗?连心腹都给支了出来。”
崇萤抿唇,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
萧烬为什么会派人保护花琳琅,原因甚至想都不用想,可他这么做,战事怎么办?
还是说花伊言算准了这一点,用一个花琳琅,将萧烬也算计在内了?
花琳琅看着脸色不对劲的几人,心微微提了起来,有些不安地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她忽然觉得,长姐当时同意她来兰阙,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而她傻乎乎的,成了长姐的枪。
将尖锐的利刃,对准了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