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闹鬼的小插曲,也随着花星楼和花琳琅的离开慢慢沉寂下去,只除了兰檀有些不对劲外。
兰灰和兰白也私下和崇萤反应过,说他们家主子总会空对着什么发呆,还会脸红,看起来很像是身上有什么脏东西。
崇萤给兰檀把了一下脉,也没发现什么,只是他拐着弯的问起花琳琅有没有来信,让她觉得这木头大约是终于开窍了。
……
新朝初建,新帝季流云改国号为初元,并未修建新的宫殿,仍居住在兰阙旧宫之中。
工部尚书曾上奏建议新修皇宫,帝曰:朕曾流转民间,幼时心愿天下百姓都有一瓦遮雨,三餐饱腹足矣,如今朕高坐金殿,若只为一己之私而忘却昔日心愿,又有何颜面面对季氏先祖,和天下黎民百姓?
更是下令免税三年,增加寒门科举制度,广纳天下有才之士。
原本对新朝不满的兰阙百姓自此再无心结,真正君臣合力,上下一心。
花星楼和花琳琅离开小半月后,战场传来消息,凌王萧烬竟宣布休战。
惹得丹国皇帝萧元契大为不满,要召他回京问罪,萧烬却拒诏不回。
战场的消息是兵部传来的,崇萤并没有收到萧烬私下送来的信件,也没有见过萧癸萧丁等人,不知道其中具体的细节。
还是流云拿着战报来找她,皱着眉有些想不通地问:“姐姐,休战的战报是萧甲写的,而非萧烬本人写的,只是盖了他的章而已。”
“他为什么不自己写?难道这么长时间他还没回去?”
崇萤不知道,事实上,自那日马车上匆匆一见之后,她就没有萧烬的消息了。
联想到那日萧烬的神色,直觉告诉她,这不太正常。
崇萤低头看着那封由萧甲写的战报,手指微微捏紧,陷入了沉思。
“姐姐,姐姐?”
流云的手在崇萤眼前挥了挥,少年黑沉沉的双眸打量着她:“姐姐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崇萤回过神来,笑了下道:“没想什么,对了,可有派人去查过他们在这里的暗桩?”
“去了。”
流云点点头,装作没看见崇萤有些发白的脸色,和被她捏皱的纸:“按照阿望的说法,去了萧烬在城中安插的几处地方,却一个人也没见到,也没有发现任何留下来的东西。”
说到这里,流云顿了下,看了崇萤一眼,才犹豫着接着道:“桌上有曾薄灰,但不厚,也问过左右相邻的人,推断他们大约是在公主府出事那日撤离的。”
剩下的流云没说,但崇萤却已经听出了他未尽的意思:“也就是说,他是在确保看见我们胜利之后,就带着他的人撤出了这里。”
流云点点头,难得没有讥讽萧烬,而是眉眼有些沉。
他不知道萧烬是什么意思,但这种莫名的好像欠了他一个人情似的感觉,让流云很不爽,很不爽!
尤其看着崇萤好似又被萧烬牵动了思绪的样子,更让流云觉得生气。
萧渣男就知道用苦肉计,让姐姐心软!
果然是个绿茶男!
流云眼神微暗,心里思索着让暗部的人去查一查萧烬的踪迹,再偷摸干掉他的可行性有多大。
等流云离开之后,崇萤才站起身走到窗边。
“莫要留下遗憾最重要……”
季曜穹那日的话在她耳边闪过,崇萤缓缓吸了口气,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晏离不见了,萧烬也不见了……
会这么巧吗?
可如果萧烬是去对付晏离,那这么久过去,总该有个结果才是,但却什么都没有。
崇萤微微咬唇,忽然觉得其实季曜穹的提议也挺好。
还是把那人腿打断拴在身边好了。
她既烦他,不想和他重归于好,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些放不下。
她很清楚,她这人大约是有些恋旧的。
前世怪老头刚开始对她多坏啊,但她就那一个可以称得上“家人”或“长辈”的人。
她不愿意原谅他,即便他后来替她操了半辈子的心,把所有心血都付出在她身上了,她也始终不肯叫一声师父。
可就算她每每说话毒舌怼的他吹胡子瞪眼,却又最终还是没和他断了联络,直到他和祁都死了,她也还住在那个“家”。
再不好,那也是她唯一的家。
萧烬是她在这个时代付出的唯一真心,是她期待过的家。
这个家不够完美,她亲手给拆了,可冥冥之中,却好像总有一道声音在对她说,别这么快做决定,不然会后悔的。
她不知道这声音是她自己的心声还是直觉,但奇怪的是萧烬总让她想起前世,想起怪老头和祁,所以她舍不下。
“唉——女大不中留啊!”
一道阴阳怪气的感慨自窗外响起,崇萤回神,看着不知何时靠在窗口的神仙爹,扯了下嘴角道:“爹爹,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进来说话?”
“唉哟原来宝贝女儿眼中还能看见我啊!”
季曜穹夸张地拍着手道:“我可来了好一会儿了,只是有人望景出神,连亲爹说话都听不见,唉……”
瞧着亲爹这是又演戏演上瘾了,崇萤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待转过身走出门时,却已经换上了最狗腿谄媚的笑容,热情地扶着她的“老父亲”:“哎呀爹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看不见您呢?您在我心里可是占据了十分之九的江山呢!”
季曜穹一听这话,瞪起那双好看的狐狸眼问:“才十分之九?很多吗?你在爹这里可是十成十呢!”
哼,哄不好了!
崇萤嘴角微抽,笑着道:“二叔要是听见您这话该哭了。”
季沧序那一个兄控,只怕流云和她加起来都没季曜穹在他心里的占比大,结果在季曜穹这里竟没排上号。
季曜穹大手一挥道:“他哭什么?这事儿他早习惯了。”
崇萤:“……”
明白了,永远处在他们家食物链低端的二叔。
御书房里,正监督儿子上课的季沧序忽然打了个喷嚏。
奇怪,谁又在背后说他了?
季沧序刚揉了揉鼻子,一转头就对上儿子嫌弃的眼神:“说了让你去睡非要跟着我,是大伯不要你了吗?”
季沧序:“……”